擂台下的角落,卓铭盘膝坐着,默默运功驱散体内残留的刺骨寒意。虽然冷清月下手有分寸,并未伤他根基,但那股瞬间被冰封、思维凝滞、连反抗念头都生不出的恐怖感觉,依旧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他悄悄抬眼,瞥了一眼不远处同样在调息、准备下一轮比试的冷清月。只见她白衣清冷,容颜绝世,但此刻在卓铭眼中,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寒芒。一想到她弹指间就将自己变成冰雕,然后像踢垃圾一样踹下擂台,卓铭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畏惧。一种源自实力绝对差距、以及对方那喜怒无常性情的、实实在在的畏惧感,取代了之前种种复杂的情绪,占据了卓铭的心头。他现在看冷清月,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只想缩起来,降低存在感。
而这一切,分毫不差地,通过同心铃,传递到了冷清月的心间。
那清晰的、毫不掩饰的畏惧情绪,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得她心烦意乱。她甚至能感觉到,卓铭连偷偷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惊悸。
“他在怕我……”冷清月闭着眼,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在她心底蒸腾而起。
“明明是他自己不领情!”她心中愠怒,“我本意只是让他体面下场,他却非要拼命,觉得我小瞧了他!现在被打老实了,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如果……如果此刻同心铃传来的,是浓郁而炽热的爱意,哪怕只有之前在秘境中感知到的那“一丝”的两倍、三倍……不,哪怕只是同样的一丝,但只要比这该死的“畏惧”更强烈,她或许……或许就会……
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如果他的爱意能压过畏惧,她说不定会在擂台上当场认输,把晋级的机会让给他!
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现实无情击碎。同心铃反馈回来的,是那样清晰而强烈的“畏惧”,而代表“爱”的那一丝涟漪,在这汹涌的“畏惧”浪潮面前,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点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冷清月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那股无名火却越烧越旺。是因为自己太强势?太冰冷?还是因为他心底深处,其实根本就没那么爱,那一丝爱意,或许也只是责任和习惯使然?
她越是感受到卓铭的畏惧,就越是恼怒;越是恼怒,就越是忍不住去想那微不足道的爱意;越想,就越是心寒气愤。
这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循环。卓铭因为被打而畏惧,冷清月因为感知到畏惧而更加恼火卓铭不够爱她。而卓铭,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女魔头身上的寒气似乎比刚才在擂台上时还要重了,吓得他连运功都差点岔了气,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往那边瞟一眼。
冷清月猛地睁开眼,眸中冰蓝之色一闪而逝,周围的温度都似乎随之下降。她冷冷地扫了一眼缩在角落、努力装鹌鹑的卓铭,心中那股邪火无处发泄,只能化作更深的冰冷,将她整个人包裹。
看来,不打是不行的。不对他狠一点,他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永远……看不清他自己的心,或者,不肯付出更多的心?
她握紧了手中的灵冰剑,将目光投向接下来的对手,眼神比剑锋更冷。既然温和的方式他不懂,那就用他唯一能理解的方式——绝对的实力,让他彻底记住!至于那颗心……她倒要看看,要打到什么程度,那丝可怜的爱意,才会有所增长?还是说,会彻底被畏惧和怨恨取代?
这场七宗会武,对卓铭而言,是实力的考验;对冷清月而言,却成了一场别扭无比、关乎内心的另类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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