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口岸，响亮的号角声，激烈的擂鼓声，随着波涛汹涌的水浪一起翻滚。
一支铁骑踏地，荡起一路沙尘，如天雷一样滚滚而来。
铁骑最前方的忽必烈威武霸气，他一身深黄铠甲，腰间别着一把红褐色的大弯刀。
弯刀是蒙古刀的样式，不算太大，却是华贵无比。
刀镡上镶嵌着几十颗红珊瑚和绿松石。
刀鞘为藏银，上方同样嵌有和田玉、红珊瑚和绿松石。
他虽已年过六十，但一生戎马，铁血铮铮，见不着半分老相。
左右两边跟着他的继承人真金和大将张弘范。
见到他们到来，杨琏真迦立马带着野利羌和野利卑上前跪拜：“陛下，演习场地已准备就绪。”
杨琏真迦六十左右，是个一脸胡子的老和尚。
他本是西夏的党项人，西夏被蒙古灭国后，忽必烈便将他招降，因为他从小入空门，还是吐蕃高僧八思巴帝师的弟子，忽必烈非常的信佛，就委以重任，是元帝国的第一代国师。
虽是国师，也住寺庙，但杨琏真迦心术从来不正，作恶多端，尤其喜欢搞盗墓那一行。
元兵占领临安后，杨琏真迦几乎就是掘了赵宋的所有皇帝的墓，并把其中两个皇帝的头骨做成酒器，于自己饮酒所用，而且到处显摆。
这些忽必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波及到他元帝国的利益，只要对他忠心，对他有利，他都不管，也没空管。
何况杨琏真迦在忽必烈眼里，是游历了各种高崖深谷，哪怕坏事做绝，却也见多识广。
“好。”忽必烈应声，所有人跳下马匹。
走到江口，忽必烈望着一望无际的江面，心头决心下了又下，即使淘海十万里，也要把出逃的宋朝廷连根拔起。
杨琏真迦捻着佛珠，把一众人等带入演习场地，他为本次竞扑的主要负责人，逐个介绍。
忽必烈听完后问：“所有竞扑商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吧？没有谁跟国家政事扯上瓜葛吧？”
杨琏真迦回答道：“没有，均是祖上为农为商，从无一人有过从军或从政经历。唯一中过举的赵砚，也因为宋朝廷动乱，而未能有半日仕途。”
忽必烈点点头，这个信息他知道，赵砚当时过了秋闱，参加了次年的春闱，但是还没等到春闱的放榜时间，宋朝廷就被他打得七零八散了，自然也就没有后面的殿试了，那届考生基本没有入仕。
倘若赵砚过了春闱的话，怎么都是及第了。
“好，再把赵砚查得仔细一点，天价利息贷款给宋朝廷，不是摆明了不想要了的吗？”
杨琏真迦双掌合十：“是。”
忽必烈再左右扫望了一下，带着大将张弘范离开了。
真金也打算走，被杨琏真迦叫住：“皇太子，请留步。”
杨琏真迦行了个佛礼，真金虽然讨厌他，却也合掌一下。
“不知皇太子，对于本次竞扑之事，还有什么疑虑没有？”
杨琏真迦虽然态度友好，但是印堂发黑，脸颊暗沉，真金是真的不喜欢他。
邪淫重的人就是这样，真的都能感觉得到磁场不对，面相更是容易引得别人的变化，这种习气真的是很影响场能。
方才真金跟着一路参观的时候就感觉很不舒服了，他也是万万想不到，他讨厌一个人，居然是跟对方相处在一个空间都会觉得是一种厌烦。
真金控制住面部表情说：“没有，国师讲解得很到位。”
“那便是好。”
“先走了。”真金快速转过身，走的时候用手扇了一下鼻子，似乎空气中都掺杂了什么令人呕心的味道。
这下场地内就只剩下那三个党项人了。
野利羌问：“国师，你说这皇太子前脚发狠要我们撕掉文书，后脚就把东街管理权给我，到底什么意思？是示好吗？想让你在往后的政治上支持他？”
野利卑也好奇地凑上脑袋，真金这波操作，他们想了好几宿都没想明白。
“什么叫示好我啊？他眼里哪有我这个国师啊？当然是在顺应他的父汗了。”
杨琏真迦不慌不忙地从僧袍里摸出一套酒器，酒器是一个金黄色的酒壶和一个金黄色的酒杯，皆是他掘坟赵宋皇陵之后，用赵家两位皇帝的头骨做的。
酒壶里面有酒，他随身携带，爱不释手。
“不然顺应我们这些亡国奴有什么意思？”杨琏真迦倒了杯酒喝，喝后变态地舔了一下酒杯。
随即一张脸就是黑红黑红的：“但他架不住啊，他的父汗信任并且重用我这个国师，所以不敢拿你们怎么样，必须要拿个东西作为安抚。”
野利羌云里雾里的：“为什么要安抚我？”
“好问题了。”杨琏真迦细长的眼睛，如同狐狸般阴险地瞅着野利羌：“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因为你在意。他为什么要安抚于你？因为他在意。”
野利羌不可置信：“他在意我？”
杨琏真迦一个酒壶敲在他的脑袋上：“当然是在意文书了。”
野利羌装满屎的脑壳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在意那个算卦的！”
野利卑震惊地打开嘴巴：“我就说他上次怎么要我们立案呢？还要我们上报。”
杨琏真迦白了他们一眼，走着路地继续喝酒，慢慢思索着道：“这么久了都没消息，想必是被哪个大人物给藏了起来。吩咐吴窃和熊铁，到处去打听打听。皇太子想保护他们，莫非跟那个大人物是一体的？”
党项灭国后已彻底向蒙古屈服，他们现在的敌方就是宋国，宋国现在最出名的是陆秀夫和文天祥，但这两个距离太遥远不可能，就近的，就是闻名的砚公子了。
杨琏真迦想到这里，带上忽必烈刚刚说的话，吩咐道：“好好查查那个砚公子。”
野利羌和野利卑茅塞顿开地对视一眼，连声应是。
杨琏真迦预谋着要干什么坏事的眼神瞅他们一下，然后将手中的酒器丢地，撩起裤裆，朝着撒了一泡尿。
赵宋皇帝的头骨，就这样被党项妖僧当了酒器又当了尿壶。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野利羌和野利卑大笑，地中海的发型随着江边的大风乱翻。
——
真金回到尊胜寺后，先换上了一身老年衣，再把羊皮面具套上脑袋，然后朝着外边喊：“阿古。”
阿古小跑着进来：“皇太子。”
真金摸摸喉咙：“声音有变吗？”
羊皮面具是从头顶套到脖颈最低处的，喉咙勒得太紧，是会影响到一定的发音的。
阿古道：“有变沙一点了。”
“那就好。”真金打算出门。
阿古及时将他拉住：“哎哟皇太子啊，您又要干什么去啊？”
“这么一说我还忘了。”真金去刚刚换掉的那套衣裳中摸出一袋铜钱，开心地掂了两下。
阿古见着奇怪：“这儿，这儿哪儿来的铜钱啊？”
“你甭管。若有人来找，就说我夜黑才能会见。”真金迅速出门。
阿古在后面追：“哎哟皇太子啊，您到底是要去哪儿啊？起码得告诉我一声啊。”
真金丢个手：“去前门看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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