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破阵之夜
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蓝警灯在工地围墙外闪烁。
林瑶带着三辆警车赶到，十几名警察迅速下车，在工地大门外拉起警戒线。但几乎同时，另一支车队也抵达了——五辆黑色商务车，从车上下来二十多个穿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男人，簇拥着吴天明走向警察。
“这里是我们公司的私有财产。”吴天明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请你们立即撤离。”
林瑶冷着脸走上前：“我们接到报警，这里可能有非法活动。”
“什么非法活动？”吴天明反问，“夜间施工？我们有许可证。还是说，林警官有搜查令？”
林瑶确实没有搜查令——时间太紧，来不及申请。
工地内，张清玄听到了外面的对峙。他站在阵眼旁，盯着那面剧烈震动的小圆镜。镜面里的暗红色光芒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像沸腾的血液。阵法的能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汇聚，整个工地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呼吸都带着刺痛感。
“老板，怎么办？”胖子压低声音，“外面……”
“别管外面。”张清玄闭上眼睛，星火之力全力运转，感知着阵法的每一个细节，“陈子轩，记录时间。从现在开始，每隔三十秒告诉我一次。”
陈子轩立刻掏出手机计时。
张清玄的灵觉像蛛网一样展开，渗透进阵法的能量流动中。他能“看到”那些埋在地下的镜子节点，像二十四个暗红色的心脏在搏动。能量从周边区域被抽取过来，经过这些节点的转化和放大，汇入阵眼。而阵眼就像一个无底洞，疯狂地吞噬着所有能量。
但最让他心惊的是，能量并不是被储存在阵眼里，而是通过某种特殊的通道被传输走了——就像一根无形的管道，连接着阵眼和某个遥远的、未知的存在。
“玄哥，三十秒。”陈子轩报时。
张清玄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能直接破坏阵眼，能量会爆炸。也不能让能量继续传输，否则不知道会滋养出什么怪物。”
他看向胖子和陈子轩：“你们退后，我要尝试截断传输通道。”
“怎么截断？”胖子问。
“用更强的能量冲击，暂时干扰通道的稳定性。”张清玄说，“但这需要精确控制，而且……”
他没说完，但胖子和陈子轩都明白了——这很危险。一旦控制不好，要么自己被反噬，要么导致能量提前爆炸。
“老板，有别的办法吗？”胖子声音发颤。
“没有。”张清玄平静地说，“这是唯一的选择。”
他从怀里掏出三张符箓。这些符箓是他下午准备的，用特制朱砂混合自己的血绘制而成，蕴含着星火之力的精髓。符纸是深黄色的，上面的符文泛着淡淡的金光。
“胖子，陈子轩，你们帮我护法。”张清玄盘膝坐下，将三张符箓摆在面前，“我需要集中全部精神，不能被打扰。如果有人靠近——不管是谁——拦住他们。”
“是！”陈子轩咬牙应道。
胖子也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桃木剑——这是张清玄之前给他的，上面刻满了辟邪符文。他虽然手在抖，但还是坚定地站在张清玄左侧。
张清玄闭上眼睛，双手结印。
星火之力从丹田涌出，沿着经脉流转，最后汇聚到双手。他的指尖亮起金色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像两团小小的太阳。
外面的对峙还在继续。
“吴总，我们接到线报，工地内可能有人质被非法拘禁。”林瑶换了种说法，“我们需要进去确认人员安全。”
吴天明眯起眼睛：“人质？这里只有我们的施工人员。而且……”
他话没说完，工地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爆炸。紧接着，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围墙上的符纸无风自动，哗啦作响。
“里面怎么了？”一个警察惊呼。
吴天明的脸色变了。他看向工地深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可能是地下管道出了问题。林警官，这里很危险，请你们立刻撤离。”
“危险就更应该进去看看。”林瑶不退反进，“所有人，准备进入！”
警察们拿出警棍和手电，准备强行突破。
但那些黑衣保镖立刻挡在前面，形成人墙。双方对峙，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又一辆车驶来。
车门打开，秦岳从车上下来。他今天穿了件普通的夹克，但身边跟着两个年轻人——一个寸头精干，一个戴眼镜文弱，两人眼神都很锐利。
“异管局办事。”秦岳亮出一个证件，“所有人退后。”
吴天明看到那个证件，瞳孔微缩。他显然知道异管局是什么机构，也知道这个机构的权限有多大。
“秦组长，这里是我们公司的合法项目。”吴天明还想挣扎。
“合法项目会在周围布设聚阴阵？”秦岳冷冷地说，“吴总，你真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再理会吴天明，对林瑶说：“林警官，让你的人守住外围，不要让人进来，也不要让人出去。里面的事，交给我们处理。”
林瑶犹豫了一下，但看到秦岳坚定的眼神，还是点头：“好。”
秦岳带着两个年轻人走向工地大门。路过吴天明时，他顿了顿：“吴总，我建议你配合。否则，异管局有权以‘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逮捕你。”
吴天明脸色铁青，但没再说话。
秦岳三人进入工地。
里面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工地被一层灰黑色的雾气笼罩，能见度不到十米。雾气的边缘还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就是阵眼位置，那里能看到隐约的金光和紫光在激烈对抗。
温度低得异常，呼出的气立刻变成白雾。地面上的积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踩上去咔嚓作响。
“好强的阴气。”寸头年轻人皱眉，“秦组，这阵法已经接近完成了。”
“张清玄在里面。”秦岳看向阵眼方向，“他在尝试破坏阵法。走，我们过去帮忙。”
三人快步走向阵眼。
而此时，张清玄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他的双手已经被金色光芒完全包裹，那光芒像液体一样流淌，最后凝聚成三根金色的细针。细针只有头发丝那么细，但散发着恐怖的能量波动。
“去！”
张清玄低喝一声，三根金针飞出，精准地刺入阵眼的三个不同位置。
那是阵法的能量节点，也是传输通道的接口。
金针刺入的瞬间，整个阵法剧烈震动起来。二十四个镜节点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紫光，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阵眼处的小圆镜疯狂震动，镜面里的深紫色光芒开始紊乱、冲突，像煮沸的开水。
“啊——！”
镜子里传出王老太太怨魂的尖叫。她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阵法的反噬、能量的冲突、还有传输通道被截断的冲击，全都作用在她身上。
“坚持住！”张清玄咬牙，额头上渗出冷汗，“再坚持十秒！”
他的星火之力在飞速消耗。三根金针就像三个阀门，强行截断了能量传输通道。但通道另一端的“存在”显然不甘心被截断，正用巨大的力量冲击着金针。
金针开始颤抖，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
“玄哥，通道另一端的力量太强了！”陈子轩惊呼，“金针要撑不住了！”
张清玄也知道。他能感觉到，通道另一端传来的力量深不可测，像大海一样浩瀚。那不是吴文渊能拥有的力量，甚至不是人间该有的力量。
那是……鬼王的力量。
“果然……”张清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个阵法不是为了炼化什么，是为了给鬼王输送能量。人间怨念和生命能量，是鬼王最好的食粮。”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鲜血在空中化作一团血雾，融入三根金针。
金针表面的裂纹瞬间愈合，光芒更盛。
但通道另一端的冲击也更猛烈了。无形的力量像巨锤一样砸在金针上，每砸一下，张清玄就浑身一震，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老板！”胖子急了，想上前帮忙。
“别过来！”张清玄低吼，“你们撑不住这种级别的冲击！”
他双手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星火之力毫无保留地输出。丹田处的金色光芒已经黯淡了不少，但他还在坚持。
五秒，四秒，三秒……
就在金针即将崩溃的瞬间，秦岳三人赶到了。
“张先生！”秦岳看到这情景，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需要帮忙吗？”
“帮我稳定阵法外围！”张清玄咬牙说，“截断能量供应！”
“明白！”秦岳对两个年轻人点头。
寸头年轻人从背包里掏出四面黄色小旗，迅速插在阵眼周围四个方位。戴眼镜的年轻人则拿出一把铜钱，撒在地上，铜钱落地后自动排列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四方镇灵，八卦锁阴！”秦岳双手结印，一股浑厚的灵力从他身上涌出，注入四面小旗。
小旗无风自动，散发出淡黄色的光晕。光晕像罩子一样罩住阵眼，暂时隔绝了阵法与外界的能量交换。
压力顿时减轻了一些。
张清玄抓住这个机会，全力催动金针。
“断！”
三根金针同时炸开，化作三团金色火焰，在传输通道的接口处熊熊燃烧。火焰中蕴含着星火之力的净化特性，不仅截断了通道，还在焚烧通道中残留的阴邪能量。
通道另一端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那声音非人非兽，充满了怨恨和暴戾。但咆哮声很快远去，通道彻底断裂了。
阵法失去了能量输出口，积聚的能量开始失控。
二十四个镜节点同时爆炸，地面炸开一个个大坑，破碎的镜片像子弹一样四射。阵眼处的小圆镜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镜中的深紫色光芒像困兽一样左冲右突。
“能量要爆炸了！”秦岳脸色大变。
张清玄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小圆镜上。
“王老太太，现在！”
镜中的怨魂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再抵抗，反而主动放开自己的魂魄核心，像一个黑洞一样疯狂吸收阵法中失控的能量。
阴气、怨气、生命能量……所有失控的能量像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入镜子。小圆镜剧烈震动，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彻底碎裂。
“撑住！”张清玄将剩余的星火之力全部注入镜子，护住怨魂的核心，“再吸收三秒！”
三秒，就像三年那么漫长。
当最后一缕能量被吸入镜子时，小圆镜“咔嚓”一声，彻底碎成了几十片。
碎片中，一缕微弱的魂魄飘出——那是王老太太的残魂。经过刚才的能量冲击和吸收，她的魂魄已经濒临消散，只剩一点微光。
张清玄伸手接住那点微光，用最后的星火之力温养着。
“谢谢……”微光中传来虚弱的声音，“我儿子……”
“他会知道真相的。”张清玄郑重承诺，“我保证。”
微光轻轻闪烁，最后消散在空气中——去往她该去的地方了。
阵法彻底崩溃。
灰黑色的雾气开始消散，温度逐渐回升。地面不再震动，那些破碎的镜片散落一地，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张清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的星火之力几乎耗尽，丹田处的金色光芒黯淡得像风中残烛。
秦岳走过来，伸手想扶他。
“不用。”张清玄自己站起身，虽然脚步有些虚浮，“外面怎么样了？”
“吴天明被控制了。”秦岳说，“林警官在审问他。不过……”
他顿了顿：“吴文渊跑了。在我们进来之前，他就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张清玄并不意外。吴文渊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留后路。
“阵法虽然破了，但只是这个节点。”秦岳表情凝重，“其他城市的镜阵还在运转。而且，我们刚才截断传输通道时，通道另一端的存在……很可怕。”
“鬼王。”张清玄说，“玄冥侍奉的主人。”
秦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处理权限了。我需要向上级汇报，可能需要……请求更高层面的支援。”
“地府？”张清玄问。
秦岳点头：“地府和人间有协议，正常情况下互不干涉。但鬼王这种级别的存在如果插手人间，地府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正说着，林瑶从外面跑进来。
“张清玄！你没事吧？”她看到张清玄脸色苍白，衣服上还有血迹，急了，“受伤了？”
“小伤。”张清玄摆摆手，“吴天明交代了什么？”
“嘴很硬。”林瑶皱眉，“只说一切都是按规矩办事，其他一概不知。但他身边的保镖交代了一些——吴文渊今晚本来要在工地‘主持仪式’，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就提前离开了。”
“电话？”张清玄眼神一凝。
“嗯。保镖听到吴文渊接电话时很恭敬，称呼对方为‘主人’。”
主人。
玄冥。
张清玄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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