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休养与远谋
晨光微熹，扎纸店后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张清玄盘膝坐在蒲团上，星火之力在体内缓缓运转。经过一夜休养，丹田处那点金色光芒恢复了些许亮度，但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城东工地那一战消耗太大，截断传输通道几乎抽干了他的本源。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是阿雅在准备早餐。她能精准掌握火候和时间，在张清玄结束打坐时，刚好把熬好的粥和配菜端上桌。
这种默契是这段时间慢慢形成的。
张清玄睁开眼，起身下楼。清晨的光线透过木格窗，在柜台和货架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店里的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柜台后的纸扎品码放整齐，墙角堆放的竹篾和彩纸分类清楚，就连那面写着价目表的小黑板，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张大哥，早。”阿雅端着托盘从后院进来，“今天熬了小米粥，加了红枣和枸杞。还有刘婶送来的腌黄瓜。”
她把托盘放在柜台上。小米粥熬得粘稠，红枣的甜香混着枸杞的微甘，在清晨的空气里飘散。腌黄瓜切得细细的，淋了点香油，看着就很开胃。
“胖子呢？”张清玄坐下，拿起勺子。
“去菜市场了。”阿雅说，“他说您昨晚消耗大，今天得好好补补，一早就揣着您给的钱出去了，说要买只老母鸡回来炖汤。”
张清玄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度刚好，米香浓郁，红枣的甜味恰到好处。他慢慢吃着，目光落在柜台一角——那里放着那面已经碎裂的小圆镜碎片。
王老太太的怨魂已经消散，镜子的使命结束了。但碎片里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那是阵法最后的余韵。
“张大哥，”阿雅轻声问，“王老太太……真的安息了吗？”
“嗯。”张清玄点头，“她走得很平静。她儿子今天会到，林瑶安排人接他，后续的事情会处理好。”
阿雅松了口气：“那就好。她太可怜了。”
“这世上可怜的人很多。”张清玄平静地说，“我们能做的有限，但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瑶推门进来，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配黑色西裤，长发在脑后扎成利落的马尾。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看到张清玄在吃早餐，脚步顿了顿。
“我来得不是时候？”她问。
“正好。”张清玄说，“一起吃？”
“我吃过了。”林瑶把保温桶放在柜台上，“这是我爸炖的汤，说是对恢复内伤有好处。他听说你昨晚的事，非要我送来。”
她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香气飘出来——是党参黄芪炖乌鸡，汤色清亮，一看就是老火慢炖的。
张清玄看了看保温桶，又看了看林瑶：“你父亲……”
“退休老警察，以前在刑警队。”林瑶说，“他听说过玄冥的事，说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他。他有些老关系，还能用。”
这话里的信息量不小。张清玄点点头：“替我谢谢你父亲。”
“客气什么。”林瑶在柜台边的凳子上坐下，“王建国今天上午十点到，我安排小刘去接他。另外，吴天明的案子有进展了——我们从他公司的账目里查到几笔可疑转账，收款方是境外的一个空壳公司，正在追查。”
她顿了顿：“不过吴文渊那边……还没有线索。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交通记录都查不到。”
“他去了湘西。”张清玄说。
林瑶一愣：“你怎么知道？”
“猜的。”张清玄放下勺子，“他布的这个镜阵，手法和景文渊一脉相承。景文渊在湘西活动多年，那里有他的根基。吴文渊既然是他的弟子或合作者，出事之后自然要回老巢。”
“那我们……”
“我要去湘西。”张清玄打断她。
林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问：“什么时候？”
“等我恢复得差不多。”张清玄说，“大概一周后。”
“带谁去？”
“胖子，陈子轩，阿雅。”张清玄说，“你留在城里。”
“为什么？”林瑶皱眉，“我能帮忙。”
“你能帮的忙在城里。”张清玄看着她，“湘西那边情况复杂，不仅有玄学层面的危险，还有当地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你警察的身份在那里反而会成为累赘。”
林瑶咬了咬嘴唇，显然不甘心，但也知道张清玄说得有道理。
这时，又一阵高跟鞋声传来。
陈静薇推门进来，今天穿了身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到膝盖上方，恰到好处地露出匀称的小腿线条。她手里也拎着东西——一个精致的三层食盒。
看到林瑶也在，陈静薇脚步顿了顿，但很快恢复微笑：“林警官早。”
“陈小姐早。”林瑶点头。
陈静薇把食盒放在柜台上，打开。第一层是几样精致的点心，第二层是切好的水果，第三层……也是汤。
“我让家里厨师炖的虫草花旗参汤。”陈静薇看着张清玄，“你这次消耗太大，需要温补。这汤里加了……”
“党参、黄芪、当归、枸杞，还有虫草和花旗参。”林瑶忽然接话，“补气养血，确实适合。”
陈静薇看了她一眼，笑容不变：“林警官懂中医？”
“我父亲是老伤号，久病成医。”林瑶平静地说。
两人对视，气氛有些微妙。
张清玄看着桌上的两个汤，忽然说：“都放下吧。胖子买了鸡，中午一起喝。”
这话一出，两个女人都愣了愣。陈静薇先反应过来，笑道：“也好，人多热闹。”
林瑶则看了张清玄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也没反对。
正说着，胖子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进门就嚷嚷：“老板，今天菜市场的土鸡可新鲜了！我还买了点新鲜竹笋，中午做个油焖笋。对了，还有条活鲫鱼，炖汤最补……”
他看到林瑶和陈静薇都在，声音戛然而止，随即露出“我懂”的表情，拎着菜溜进后院。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张清玄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粥。阿雅默默收拾碗筷，陈子轩从楼上下来，看到这场面，明智地转身回了房间。
最终还是林瑶打破沉默：“湘西那边，你需要什么支援？我虽然不能去，但可以帮忙协调当地的关系。”
“不用。”张清玄摇头，“我们这次去是暗中调查，越低调越好。”
“那情报呢？”陈静薇接话，“我可以通过商业渠道，了解一下湘西那边的情况。深岩资本在那边也有项目，我可以让人查查。”
这个提议倒是可行。张清玄想了想，点头：“可以。但要小心，别打草惊蛇。”
“明白。”陈静薇说。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湘西之行的细节。林瑶和陈静薇虽然彼此之间气氛微妙，但在正事上都很认真，各自提出有用的建议。
九点左右，两人先后离开。
胖子从厨房探出头：“老板，她们走了？”
“嗯。”
“啧啧。”胖子摇头，“这修罗场，我看一次怕一次。”
“做饭去。”张清玄说。
“得嘞！”胖子缩回头，厨房里很快传来洗菜切菜的声音。
张清玄上楼，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
“湘西之行，目标：一，找到吴文渊；二，摸清景文渊的底细；三，探查玄冥在当地的布局。”
他顿了顿，继续写：“需准备：符箓、法器、药品、情报。”
写完，他走到窗边，看向西南方向。
湘西，那片神秘的土地，藏着太多秘密。景文渊在那里经营多年，玄冥的触角也早已伸到那里。这次去，不会轻松。
但必须去。
玄冥在等他，他知道。昨晚镜片中的幻象不是偶然，是挑衅，也是邀请。
“师兄，”张清玄低声自语，“这次，该算总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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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胖子果然做了一桌好菜。
老母鸡炖得汤色奶白，竹笋油焖得鲜香入味，红烧肉肥而不腻，还有几个清炒时蔬。一桌菜摆得满满当当，香气四溢。
五个人围坐吃饭——张清玄、胖子、陈子轩、阿雅，还有临时留下的林瑶。陈静薇本来也想留下，但公司有个紧急会议，只能先走。
“老板，尝尝这鸡汤。”胖子殷勤地盛了一碗，“我加了点当归和枸杞，补气血的。”
张清玄接过碗，喝了一口。汤很鲜，鸡肉炖得软烂，药材的味道融得恰到好处，不浓不淡。
“不错。”他说。
胖子乐了：“那是！我王铁柱别的不敢说，做饭这块……”
“月薪三千。”张清玄打断他。
胖子噎住，悻悻地闭嘴。
众人都笑了。
林瑶也盛了碗汤，慢慢喝着。她今天穿得比较随意，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吃饭时，她不时看向张清玄，眼神里有关切，也有别的情绪。
阿雅安静地吃饭，偶尔给陈子轩夹菜。陈子轩则在整理今天收集的资料，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子轩，”张清玄忽然说，“吃饭就好好吃饭。资料晚点再看。”
陈子轩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机：“是，玄哥。”
“湘西之行的准备，你负责整理装备和药品。”张清玄说，“阿雅，你懂草药，帮子轩一起准备。”
“好。”阿雅点头。
“胖子，你负责后勤和生活物资。”张清玄继续说，“这次去可能要在山里待一段时间，吃的用的要准备充分。”
胖子拍胸脯：“放心老板，包在我身上！”
林瑶放下碗：“那我呢？我在城里能做什么？”
“三件事。”张清玄看着她，“第一，盯紧吴天明的案子，深挖下去，看看还能挖出什么。第二，关注其他城市的镜阵动态，有异常及时通知我。第三……”
他顿了顿：“帮我查个人。”
“谁？”
“凌薇。”张清玄说，“我那个小师妹。她现在应该在茅山，但可能也会关注湘西那边。如果她有什么动静，告诉我。”
林瑶眼神微动，但还是点头：“好。”
饭后，林瑶离开。胖子收拾碗筷，陈子轩和阿雅去整理装备清单。张清玄一个人坐在后院，看着那棵老槐树。
树影婆娑，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斑驳的光点。
一周后，他们就要出发去湘西。那片神秘的土地，等着他们的不知道是什么。
但无论如何，都要去。
为了王老太太那样的无辜者，为了这座城市，也为了……了结那段恩怨。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秦岳。
“张先生，方便说话吗？”秦岳的声音有些凝重。
“你说。”
“两件事。”秦岳说，“第一，地府那边传来消息，鬼王近期在阴阳两界的活动频率增加了三倍。他们怀疑鬼王在进行某种大型仪式的准备。”
“第二件事呢？”
“第二，”秦岳顿了顿，“我们在周边三个城市的监控发现，那些镜阵节点虽然停止了运转，但能量并没有消散，而是……在向某个方向转移。”
“什么方向？”
“西南。”秦岳说，“湘西方向。”
张清玄握紧了手机。
果然。
所有线索都指向湘西。
“我知道了。”他说，“一周后，我们去湘西。”
“需要支援吗？”秦岳问，“我可以派两个人跟你们去。”
“不用。”张清玄拒绝，“人多了反而显眼。你们在后方提供情报支持就行。”
“好。”秦岳也不勉强，“那你们小心。湘西那边……水很深。”
挂断电话，张清玄站在后院，久久未动。
风起，槐树叶沙沙作响。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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