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深渊般的沉默。
那苍老的声音说完那句“游戏,该结束了”之后,便再无声息,仿佛在等待苏晨的反应,又像是在享受猎物被锁定时的惊惶。
周鸿途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苏晨身上,他虽然听不清电话里的内容,但从苏晨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起,办公室里的空气就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真空。那是一种超越了派系斗争的、源自权力食物链顶端的绝对威压。
苏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有去看周鸿途,只是将话筒稍微拿远了一点,用一种标准、礼貌,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的语气,对着那片死寂开口。
“您好,请问是哪位领导?这里是市委周鸿途秘书长的办公室,您是不是拨错号码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然后用更加公事公办的口吻补充道:“如果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反映,建议按照正常程序,通过市委总值班室进行登记。我们这边,不接受任何非正常渠道的来电。”
说完,他没有等待回答,手指轻轻一动,“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仿佛刚才挂断的不是一通来自“太上皇”的警告,而是一个打错了的推销电话。
【叮!检测到目标‘老领导’气运剧烈波动!‘震怒’情绪已达峰值!】
【警告!‘气运溯源’言灵因施术者心神大乱,已中断!】
苏晨的视野里,那条原本正朝着他飞速游来的、代表着追踪的黑色气运丝线,在电话挂断的瞬间,猛地一颤,随即像被烈火烧灼的蛛丝一般,寸寸断裂,消散在了混乱的气运场中。
周鸿途已经看傻了。
他张着嘴,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刚才……挂了谁的电话?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那股仅仅通过电话线就渗透过来的威压,绝不是南州任何一个在职的领导能拥有的。他竟然就这么挂了?还教育对方要“走程序”?
“谁……谁的电话?”周鸿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苏晨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将电话机摆正。
“不知道,一个老爷子,说话颠三倒四的,说什么游戏结束了。”他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刚才周鸿途洒出的水渍,随口道,“估计是哪家的老人,看孙子打游戏看多了,拿错电话打过来了吧。”
这个解释,荒诞到了极点。
可周鸿途看着苏晨那张坦然自若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晨做完这一切,然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那本还没抄完的会议纪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鸿途的心脏,却像是坐上了一架失控的过山车。他猛然意识到,苏晨不是在解释给他听,而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天塌不下来。
哪怕是那位“太上皇”,也奈何不了他。
这是一种何等的狂妄,又是一种何等的底气!
就在办公室里这种诡异的平静中,省纪委联合调查组,以雷霆万钧之势,抵达了南州。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提前通知。三辆黑色的奥迪,直接停在了市委大院的门口。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一群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为首的一位,正是省纪委那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副书记。
消息像瘟疫一样,瞬间传遍了整栋大楼。
前一天还在组织部办公室里拍桌子互喷的“本土派”和“学院派”干将们,此刻全都缩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大门紧闭。走廊里死一般地安静,连咳嗽声都听不见。每个人头顶的气运,都像是被寒流冻住了一样,灰蒙蒙的一片,缠绕着浓重的“恐慌咒缚”。
之前那种互相攻击的“猜忌咒缚”,在更高级的权力威慑面前,显得如此可笑。现在,他们不再关心对手会不会上位,只关心调查组会不会敲响自己的门。
苏晨亲手点燃的这场大火,最终引来了天上的甘霖,也可能是暴雨。
调查组进驻的第二天,刘长河就被正式“请”去谈话,再也没有回来。据说,调查组直接接管了市纪委对他的所有调查材料,并且发现了新的线索。
刘长河头顶那团本就浑浊不堪的橙色气运,在被带走的那一刻,彻底崩碎,化为一缕缕黑色的死气。
紧接着,发改委那位差点上位的“黑马”王斌,也主动向组织递交了“身体不适,请求病休”的报告,灰溜溜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两派斗得最凶的两个关键人物,一个被查,一个自退。整个换届棋局,瞬间出现了两个巨大的权力真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省委的最终裁决。
在这种高压态势下,任何派系的小动作都变得毫无意义。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再去推荐自己的人,那无异于把亲信往火坑里推。
三天后,市委紧急召开全体干部大会。
周鸿途主持会议,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他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派系大佬们,此刻都像鹌鹑一样低着头。
“经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并征求中央组织部意见……”
周鸿途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那份决定南州未来几年权力格局的任免文件。
会场里,落针可闻。
“……任命张建国同志为南州市委副书记。”
台下一片哗然。张建国,是从隔壁兄弟市平调过来的市长,履历干净,作风强硬,与南州各派系毫无瓜葛。
“……任命钱卫国同志为南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
“学院派”的阵营里,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钱卫国虽然是他们的人,但公安局长的位置,原本是“本土派”志在必得的,他们以为顶多是个平局,没想到竟然完胜。
然而,“本土派”却不敢有任何异议。因为钱卫国是刘长河倒台后,唯一一个资历、能力都无可指摘的人选。
“……任命赵立新同志为市发改委主任。”
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这是省发改委空降下来的一位副处长,年轻,有冲劲,但毫无根基。
一个又一个任命被宣读出来。
结果,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本土派”丢掉了最重要的公安系统,只保住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位置。“学院派”看似赢了,却发现新来的市委副书记并不好相与,他们未来的日子也未必好过。而那位藏在幕后的“老领导”,更是输得一败涂地,他布下的两颗关键棋子,王斌和刘长河,被连根拔起,血本无归。
苏晨坐在会场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的视野里,代表“本土派”的橙色气运,已经萎缩了近三分之一,变得暗淡无光。代表“学院派”的蓝色气运,虽然看似扩张,但内部却出现了许多裂痕,显然对新来的副书记充满了警惕。
而笼罩在南州上空,那片代表着“老领导”的“隐匿”气运,此刻更是像被捅了一个大窟窿,黑色的气运正不断逸散,那股曾经令人窒息的威压,已经减弱了许多。
这一局,没有赢家。
不,有一个。
苏晨看着自己头顶那道愈发凝实的金色气运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周鸿途宣读完主要领导的任命,顿了顿,拿起另一份较薄的文件,继续道:“根据市委办公厅内部工作需要,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大局已定,现在是办公厅内部的利益分配了。
“……免去刘长河同志市委副秘书长职务。”
这是意料之中的。
“……任命……”
周鸿途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群,精准地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苏晨,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
然后,他用一种清晰无比的声音,念出了那个让全场瞬间死寂的名字。
“……任命苏晨同志,为市委办公室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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