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拎着两坛酒踹开东街酒铺的门，木门撞在墙上发出闷响。老李头趴在账本堆里打呼，口水浸湿了半页纸。林婉儿跟在后头，顺手把门带上，没说话，只低头拍了拍裙摆上的灰。赵无极站在门口没动，刀鞘抵着门框，眼睛盯着窗外晃动的树影。
“老李头，醒醒。”叶天一把酒坛搁在桌上，抓起一坛往老李头后颈泼了一小口。酒液顺着老头衣领往下淌，老李头猛地一抖，嘴里嘟囔着翻了个身，眼皮都没睁。
“再装睡，第二坛直接浇你头上。”叶天一拎起另一坛，在老头耳边晃了晃。
老李头这才哼哼唧唧撑起身子，眯着眼看人：“谁啊……大清早扰人清梦……”
“下午了。”叶天一拉了张凳子坐下，“找你问点事。”
老李头揉着眼睛，瞥见桌上的酒，精神立马来了：“有酒？那好说。”
林婉儿走到墙边，指尖轻抚那些刻在木板上的符文，玉符贴着墙面缓缓移动，无声记录每一笔痕迹。赵无极没回头，只抬手比了个手势——窗外有人。
叶天一没理，给老李头倒了碗酒：“喝一口，润润嗓子。”
老李头也不客气，端起碗一饮而尽，抹嘴道：“你小子胆子不小，敢来问我账的事。”
“不是我胆子大，是系统快撑不住了。”叶天一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前任留下的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老李头嘿嘿一笑，又给自己满上：“收拾？你怎么收拾？算法都改了，灵气收的是命，你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你还帮他们做假账？”叶天一语气轻松，“坑了多少宿主？”
“我不做，他们找别人做。”老李头灌下第三碗，“你以为系统真在乎宿主死活？它只在乎账平不平。”
林婉儿停下动作，转头看过来：“账本在哪？”
“烧了。”老李头摆手，“纸质的早没了。”
“那算法藏哪儿？”叶天一追问。
老李头眯起眼，醉醺醺地笑：“你猜？”
叶天一不急，又给他倒酒：“我不猜，你喝高兴了自己说。”
老李头连干五碗，舌头开始打结，眼神飘忽：“改……改在搓澡巾夹层……对，就是那条……前任用过的……”
话音刚落，叶天一脑中系统界面突然黑了一下，几息后才重新亮起。他挑眉：“死机了？心虚？”
系统没回应，只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异常数据访问，已启动防护机制。】
叶天一嗤笑：“防什么？防我知道前任的搓背巾其实是U盘？”
林婉儿走回来，低声：“符文抄完了，和茶馆老板袖口的一致。”
“意料之中。”叶天一点头，“他们是一伙的。”
赵无极忽然开口：“窗外的人撤了。”
“暗影组织？”叶天一问。
“嗯。”赵无极收刀回鞘，“盯了一会儿，没动手。”
“他们想等我们拿到东西再抢。”叶天一耸肩，“可惜，东西还没到手。”
老李头趴在桌上，醉得直哼哼：“别……别提暗影……那帮孙子……当年逼我改算法……害得我被系统追杀三十年……”
“那你现在怎么还活着？”叶天一问。
“装死。”老李头含糊不清，“躲进北荒，开酒铺，喝酒度日……系统以为我真死了，懒得管我。”
叶天一笑了：“高，实在是高。”
林婉儿皱眉：“搓澡巾夹层……真有这种东西？”
“有。”老李头醉眼朦胧，“初代契约物理载体……表面是布，内层嵌符文……改过三次算法……最后一次……咳咳……用命抵租……”
叶天一沉默片刻，又给老李头倒酒：“前辈，喝完这碗，告诉我那条搓澡巾在哪儿。”
老李头摇头：“不能说……说了我就真死了……”
“不说你也活不久。”叶天一语气平静，“系统发现你醒了，迟早找上门。”
老李头愣住，酒意似乎散了几分：“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叶天一凑近，“跟我合作，我保你不死。”
老李头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咧嘴笑了：“你小子……比前任狡猾。”
“不是狡猾，是佛系。”叶天一纠正，“我不硬刚，也不躺平，我就拖着。系统急，我不急。”
老李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好一个佛系！我告诉你——搓澡巾在……”
话说到一半，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瓦片被踩碎。赵无极瞬间拔刀，身形一闪已至窗边，刀锋劈开夜色，却只斩到一片黑烟。
“跑了。”赵无极收刀，“但留下个东西。”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张纸条，递给叶天一。
纸条上写着：【别信老李头，他在骗你。】
叶天一看完，随手揉成团扔进酒坛：“暗影组织也开始玩离间计了？”
老李头醉醺醺地骂：“放屁！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人！”
“那你刚才说搓澡巾在哪儿？”叶天一问。
老李头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摆手：“明天……明天再说……我醉了……”
叶天一也不逼他，起身道：“行，明天再来找你。记得醒着。”
林婉儿收起玉符：“我们先回山庄？”
“不急。”叶天一拎起剩下的半坛酒，“去茶馆坐坐，顺便问问老板——他到底站哪边。”
赵无极点头，三人转身出门。老李头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在嘟囔：“搓澡巾……夹层……命……抵租……”
走出酒铺，夜风微凉。林婉儿轻声问：“真信他？”
“信一半。”叶天一笑了笑，“老李头没全说实话，但他怕死是真的。系统要杀他，暗影要利用他，他只能靠我。”
“那纸条呢？”林婉儿问。
“障眼法。”叶天一摇头，“暗影想让我们怀疑老李头，其实他们比谁都想知道搓澡巾在哪。”
赵无极走在前头，忽然停下：“有人跟踪。”
叶天一没回头：“让他跟着。反正我们也没藏着掖着。”
三人慢悠悠往茶馆走，身后脚步声时远时近，始终没靠近。到了茶馆门口，灰衣小二正在关门，见他们来，手顿了一下，又继续拉门板。
“老板在吗？”叶天一问。
小二摇头，指了指楼上。
叶天一直接推门进去，熟门熟路上了二楼。茶馆老板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茶，见他们来，也不惊讶，只抬了抬眼皮：“酒问完了？”
“问了一半。”叶天一坐下，“另一半，得问你。”
茶馆老板放下茶杯：“老李头说什么？”
“说搓澡巾夹层藏了算法。”叶天一直接道，“还说初代契约物理载体能改命抵租的规则。”
茶馆老板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他倒是没全骗你。”
“所以是真的？”林婉儿问。
“是真的。”茶馆老板点头，“但东西不在他那儿。”
“在你这儿？”叶天一问。
茶馆老板摇头：“在我这儿，你们活不到现在。”
叶天一挑眉：“那在哪儿？”
茶馆老板没答，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们先搞清楚一件事——暗影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系统快崩了。”叶天一道，“账本一乱，各界失衡，他们就能趁机上位。”
“不。”茶馆老板放下茶杯，“是因为——新任宿主太难搞了。”
叶天一笑了：“夸我？”
“不是夸你。”茶馆老板叹气，“是头疼你。前任要么拼命还债，要么直接摆烂。你倒好，边泡澡边签分期协议，还威胁系统换房东——你是第一个让系统怕的宿主。”
林婉儿忍不住笑：“他确实挺无赖的。”
“叫佛系。”叶天一纠正。
茶馆老板摇头：“随你怎么叫。总之，暗影急了，因为你的存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赵无极问。
“让系统彻底失控，各界崩溃，他们重建秩序。”茶馆老板道，“但现在，系统宁愿给你白送分期协议，也不敢逼你太紧——因为你真敢跑。”
叶天一耸肩：“宇宙这么大，界面这么多，总有一款不收租。”
茶馆老板苦笑：“你这话要是让系统听见，又得扣你积分。”
“扣吧。”叶天一无所谓，“反正欠着三百年的房租，不差这点零头。”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人闯进来。赵无极立刻起身，手按刀柄。茶馆老板却摆摆手：“不用紧张，是送东西的。”
话音刚落，灰衣小二噔噔噔跑上楼，手里捧着个木盒，放在桌上就跑，一句话没说。
叶天一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灰扑扑的搓澡巾，边角磨损严重，看起来用了很久。
“这是……”林婉儿凑近看。
“初代契约物理载体。”茶馆老板道，“老李头没骗你，算法确实藏在夹层里。”
叶天一拿起搓澡巾，翻来覆去看了看：“怎么用？”
“滴血。”茶馆老板道，“但别在这儿——暗影马上到。”
赵无极已经走到楼梯口：“走后门。”
三人迅速下楼，从茶馆后巷离开。夜色深沉，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屋檐的轻响。
林婉儿低声问：“现在去哪儿？”
“回温泉山庄。”叶天一道，“泡着澡看算法——比较应景。”
赵无极点头，带头往前走。叶天一攥着搓澡巾，嘴角微扬。
系统界面忽然弹出：【警告：检测到宿主接触核心数据载体，是否立即销毁？】
叶天一心里默念：“不销毁。”
系统沉默片刻，又弹出一条：【建议宿主谨慎操作，避免引发财务崩溃。】
“建议无效。”叶天一回复，“本人信用良好，从未逾期——因为根本没定还款日。”
系统没再说话，界面隐去。
远处，东街方向又传来一声酒坛碎裂的脆响。
叶天一笑了：“老李头又醒了。明天带酒去找他——顺便问问，当年做假账，到底坑了多少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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