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拎着半坛酒,一脚踹开老李头茅屋的破门。酒坛晃荡,里头液体发出沉闷声响,他故意手一歪,坛子砸在门槛上,碎成几片,酒水泼了一地,露出底部刻满符文的陶片。
老李头原本瘫在草席上打呼,听到动静猛地坐起,醉眼一瞪,伸手就去捞那块陶片:“你小子疯了?这玩意儿碰不得!”
叶天一没拦,反而退后半步,让林婉儿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纸,贴在陶片表面轻轻一按,符文轮廓清晰印在纸上。老李头扑了个空,回头怒视:“你们这是要造反?”
“前辈别急。”叶天一笑嘻嘻,“我只是好奇,当年您做假账的时候,有没有给自己留点退休金?”
老李头脸色一僵,手指捏紧又松开,最终冷哼一声,盘腿坐下:“你懂什么假账?那是系统算法漏洞,不是我贪。”
“哦?”叶天一蹲下来,捡起一块碎片,“那这底下写的‘第十七任宿主预支额度已超支’,是系统自己写错的?”
老李头不说话了,眼神飘向窗外。赵无极站在门外,刀未出鞘,人影不动,三道黑衣人刚摸到院墙边,就被他一脚一个踹翻在地,闷哼都没发出就晕了过去。
林婉儿收好拓印纸,轻声说:“前辈,我们不是来抢账本的。只是想知道,命抵租的算法,到底是谁改的。”
老李头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们以为查到源头就能改规则?天真。系统不是账房先生,它是债主,还是带刀的那种。”
“那也得先知道债主姓什么。”叶天一把碎片递还给他,“您当年能藏账本三十年,肯定不止靠装死。说吧,有没有留后路?”
老李头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伸手从床底拖出个破木箱,掀开盖子,里头全是发黄的账册和玉简。“拿去看吧,反正你也活不到还清那天。”
叶天一没接,反而问:“您当年签的是无限期分期,实际还了多少?”
老李头一愣,随即苦笑:“零。跟你们一样,拖着。”
林婉儿翻开最上面一本账册,指尖划过某页,低声念:“灵气利息年增百分之十五,命本金折算界面通行次数……这根本还不完。”
“对。”老李头点头,“所以聪明人都不还,只换界面躲。系统追得紧,就换个更偏的。追不动了,它自己会找你谈条件。”
赵无极走进来,把三个黑衣人捆成一串扔在门口:“暗影的人,问不出话,嘴都封了。”
叶天一瞥了一眼:“留着,等会儿当人证用。”
老李头皱眉:“你还想告系统?它连原告席都不给你设。”
“我不告。”叶天一拍拍账本,“我直播。把账本内容刻进玉简,挂到各界面交易坊,标题就写‘系统财务黑幕实录,前任宿主血泪控诉’。”
老李头差点跳起来:“你疯了?它会直接抹杀你!”
“抹杀前总得谈判吧?”叶天一笑,“它现在最怕的不是我还不了债,是我把债单公之于众。一旦宿主集体觉醒,它这套收租模式就崩了。”
林婉儿合上账册,轻声问:“前辈,您当年为什么停手?明明已经查到核心算法了。”
老李头低头搓着酒坛碎片,声音低下去:“因为发现没用。改算法的人,就是系统自己。它一边放贷,一边改规则,还一边派刺客灭口。你越查,它绑得越紧。”
叶天一点头:“所以您选择装死,躲北荒三十年。”
“不然呢?”老李头抬头,“反抗的都死了,顺从的也死了,只有装死的活下来——还得活得像条狗。”
赵无极忽然开口:“门外又来人了,这次是仙盟的。”
叶天一摆手:“让他们等着。我跟前辈聊完再招待。”
老李头盯着他:“你真不怕?”
“怕有用吗?”叶天一摊手,“怕它就不收租了?怕它就不派刺客了?怕它就不改算法了?既然都没用,不如灌酒聊天。”
老李头沉默良久,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放在叶天一手心:“拿着。这是我当年从系统金库里顺出来的,能暂时屏蔽追踪。别问怎么用,捏碎就行。”
叶天一收下铜钱,笑道:“谢了。不过您这退休金,给得有点寒酸啊。”
老李头瞪他:“有就不错了!你以为系统金库是菜市场?我偷这枚铜钱时,差点被雷劈成灰。”
林婉儿轻声:“前辈,您后悔吗?”
老李头摇头:“不后悔。后悔的是信了系统的鬼话,以为穿越是恩赐。其实从签下契约那天起,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叶天一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那您更该帮我们。不是为了还债,是为了把命赎回来。”
老李头没应声,只是挥手赶人:“走走走,别在这儿碍眼。账本你们拿走,别说我给的。”
叶天一抱起木箱,林婉儿扶着他胳膊,赵无极押着三个黑衣人走在最后。走到院门口,叶天一回头:“前辈,下次带真酒来看您。”
老李头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没说话。
三人刚出院门,仙盟的人就围了上来,领头的是个白胡子老头,板着脸问:“叶天一,你私闯隐修居所,意欲何为?”
叶天一抱着箱子,笑眯眯:“讨债。老李头欠我半坛酒,顺便把陈年旧账结一结。”
白胡子老头皱眉:“什么账?”
“命账。”叶天一指了指箱子,“系统欠我们的,总得有人记账吧?”
仙盟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接话。赵无极冷声道:“让路。账本送去仙盟总部,你们自己看。”
白胡子老头犹豫片刻,最终侧身让开:“……随你。”
叶天一迈步往前走,林婉儿小声问:“真送去仙盟?不怕他们扣下?”
“扣不下。”叶天一低声道,“系统不敢让仙盟插手财务问题。一旦账目公开,所有宿主都会闹事。”
赵无极压低声音:“暗影不会坐视不管。”
“那就让他们来。”叶天一笑了笑,“正好借他们的手,把水搅浑。系统越乱,越好谈条件。”
三人走出巷子,阳光刺眼。叶天一眯起眼,掂了掂手里的铜钱:“老李头这退休金,够不够买个不收租的院子?”
林婉儿失笑:“你又想挂闲鱼?”
“这次不卖。”叶天一咧嘴,“租。日租一灵石,押三百,逾期不还,命抵租——系统最爱的条款,原样奉还。”
赵无极摇头:“它不会让你活到收租那天。”
“那就看谁命长。”叶天一收起铜钱,“长生嘛,不就是用来耗的?”
远处传来钟声,午时已到。叶天一伸了个懒腰:“吃饭去。吃完饭,抄账本,发公告,等系统上门谈判。”
林婉儿问:“它真会来?”
“会。”叶天一笃定,“因为它比我们更怕崩盘。”
赵无极抱刀跟上:“暗影的人怎么办?”
“关地牢。”叶天一摆手,“等系统来了,拿他们换减租协议。”
林婉儿忍不住笑:“你这哪是佛系?分明是讹诈。”
“叫策略性协商。”叶天一纠正,“系统急,我不急。它催一次,我换一个界面;它涨一次利息,我就泡一次温泉;它派一次刺客,我就请一次客。”
赵无极点头:“有道理。”
三人拐过街角,茶馆老板正站在门口张望,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叶公子!那搓澡巾……能不能再借我两天?我还没研究明白!”
叶天一停下脚步,似笑非笑:“老板,你当年从老李头手里买它,花了多少?”
茶馆老板一愣,支吾道:“这个……记不清了。”
“记不清没关系。”叶天一拍拍箱子,“我现在有全套账本,要不要帮你查查进货价?顺便看看,你当年是不是也签过分期协议?”
茶馆老板脸色瞬间惨白,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说完转身就跑,差点撞翻路边的馄饨摊。
林婉儿看着他的背影,轻声:“他也欠债?”
“八成。”叶天一继续往前走,“系统最喜欢找中间商,一层层转包债务。老李头是初代会计,茶馆老板是分销商,我们是终端用户——韭菜的尽头。”
赵无极皱眉:“那暗影呢?”
“催收公司。”叶天一耸肩,“专挑还不上的下手。”
林婉儿若有所思:“所以系统、暗影、仙盟、武林盟……都是它的催收网络?”
“差不多。”叶天一点头,“区别只在于,有的明着催,有的暗着逼,有的假装调解,其实都在帮系统收租。”
赵无极握紧刀柄:“那我们岂不是四面受敌?”
“错。”叶天一笑,“是四面楚歌——但唱歌的是我们。系统越想捂住账本,我们越要大声唱。唱到全界面都知道,它这套算法是骗局。”
林婉儿问:“接下来去哪?”
“回山庄。”叶天一道,“把账本抄十份,一份挂仙盟,一份送武林盟,一份塞暗影老巢门口,剩下七份……随机投递。”
赵无极:“随机投递?”
“对。”叶天一笑,“让系统猜不到下一份在哪。猜得越慌,越容易出错。”
三人走到山庄门口,守卫远远看见他们,立刻开门放行,连问都没问。叶天一满意点头:“看来搓澡巾的威慑力还在。”
林婉儿轻声:“系统没动静。”
“在憋大招。”叶天一进门就喊,“小二!上酒!要最烈的!”
小二颠颠跑来:“公子,您不是说今天戒酒养肝吗?”
“养个屁。”叶天一摆手,“肝可以慢慢养,债不能慢慢还。赶紧的,喝完酒好干活。”
赵无极坐在角落,刀横在膝上,眼睛盯着门外。林婉儿铺开拓印纸,开始誊抄关键条目。叶天一拎着酒壶,边喝边哼小调,时不时指点两句:“这条加粗,这条标红,这条后面补一句‘前任宿主已殉职’。”
系统界面始终沉默,连提示音都没响。叶天一灌了口酒,对着空气举杯:“敬你,装死冠军。”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卷着几片落叶拍在窗棂上。赵无极猛地站起,刀已出鞘三寸。叶天一摆摆手:“别紧张,是秋风。”
林婉儿笔尖一顿:“账本末页……好像有夹层。”
叶天一凑过去,只见纸背隐约透出一行小字:“第十七任宿主预支额度已超支——备注:可申请‘以命换命’豁免权。”
三人对视一眼,赵无极沉声:“什么意思?”
叶天一眯起眼:“意思是……系统终于肯谈条件了。”
林婉儿轻声:“用谁的命换?”
叶天一没回答,只是慢慢喝光壶中最后一口酒,然后把空壶放在桌上,轻轻推了出去。
壶底朝天,滴酒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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