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林小燕将电话重重地摔回原位,听筒与机座碰撞的巨响,在死寂的总统套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亲戚!陈粤生这个混蛋!他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呢!”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领地被侵犯的母狮,在昂贵的地毯上来回踱步,精致的高跟鞋踩出焦躁的鼓点。
“官官相护,蛇鼠一窝!他以为我们福娃是吃素的吗!”
林冒烟只是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鹏城璀璨如星河的灯火。
她转过身,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如水。
“小姑,现在我们知道了。”
这句轻飘飘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林小燕的滔天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是啊,现在知道了。
陈粤生,这位福娃集团的华南区负责人,开拓南方市场的功臣,即便不是主谋,也犯了严重的失察和包庇之罪。
盘根错节,问题比她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一夜,鹏城最顶级酒店的总统套房,灯火通明。
这里不再是奢华的居所,而是福娃南巡队伍的临时指挥中心,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
张琪的效率高得惊人。
午夜刚过,她就带着一身寒气和几分压抑的亢奋推门而入。她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和几盘录音带,“啪”地一声摔在红木长桌上。
“价格全都核实清楚了。”
她摘下眼镜,揉着酸胀的眉心,声音里透着疲惫,眼神却锐利如刀。
“那个姓王的,简直是黑了心!每一样农资,他加价都在百分之三十到四十之间!这根本不是做生意,这是明火执仗地抢劫!”
清晨五点,天还没亮透。
门铃响起。
来的是陈粤生的秘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精干的年轻人。他提着一个沉重的密码箱,站在门口。
显然,陈粤生这个老狐狸,在权衡了一夜的利弊之后选择了弃车保帅。他本人不敢露面,而是让秘书把所有资料原封不动地送来,以此表现自己“积极配合调查”的姿态,试图将自己从这场风暴中摘出去。
那秘书脸色苍白,眼神闪躲,不敢与开门的林小燕对视,显然是被老板的凝重神色吓得不轻。
“林总,陈总让我把王技术员的资料都送过来了。”
他将箱子递过去,一句话不多说,便转身匆匆离去,背影仓皇得像在逃离什么瘟疫。
密码箱“咔哒”一声打开。
里面是厚厚几大摞文件资料,王技术员上任一年多来所有的工作日志、采购单、报销凭证、业绩报告,一份不落。
“我查采购单和报销!”林小燕捞起最大一摞,咬牙切齿地说,“我倒要看看他胃口有多大!”
“我核对业绩报告和工作日志,”张琪也拿起另一半,“看他用什么花招瞒天过海。”
与此同时,田苗一大早就独自打车,再次潜回了荔枝湾村。
酒店套房内,两人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一人占据长桌一角,埋头在浩如烟海的文件堆里,开始了紧张的核对。
林冒烟没有参与到枯燥的数字游戏中。
她泡了一壶滚烫的铁观音,茶香袅袅,给这压抑的房间带来一丝清明。
她安静地坐在巨大的沙发里,小小的身影,与这肃杀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像是风暴的中心,沉稳得可怕。
她时而翻看一下桌上的资料,时而闭目沉思。
忽然,她睁开眼睛,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走到张琪身边。
“张琪姐姐,你帮我把荔枝湾的卫星测绘图,和这份大棚登记表比对一下,看看土地面积有没有出入。”
张琪一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眼神瞬间亮了。
“好!”
过了一会儿,林冒烟又踱到林小燕身后。
“小姑,你查一下,咱们公司对这个品种的圣女果,设定的标准亩产量是多少?再和他报告里的实际亩产量,核对一下。”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看似不经意,却刀刀切向问题的核心。
临近中午,田苗回来了。她一推开门,平日里活泼爱笑的脸上满是压抑的怒火,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查清楚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那个王八蛋,不止是贪钱!”
她把一个录音笔拍在桌上,声音都在抖。
“我找到春花婶了,老人家哭着告诉我,去年她家儿子就因为质疑了一句肥料价格,王技术员就故意拖着半个月不收她家的菜,眼睁睁看着一棚黄瓜全老死在地里!”
“还有,村东头的李大伯家,因为没给王技术员送礼,每次交菜都被评为二等品,扣的钱比别人家多一半!人家明明种的是最好的!”
田苗越说越气,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们……他们根本不把村民当人看!”
田苗带回来的消息,如同一瓢热油,浇进了早已沸腾的油锅里!
林小燕和张琪同时直起了酸痛的腰,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无法遏制的愤怒。
一张完整的黑幕,清晰地浮现在她们面前。
这个小小的王技术员,手段远比她们想象的要贪婪和恶劣得多。
他的罪行,主要有两条。
第一,利用职权,垄断农资。他以“保证福娃产品质量”为由,强制村民只能从他指定的供应商那里高价购买农资,肆无忌惮地赚取巨额差价。
第二,也是更隐蔽、更恶毒的一条:虚报产量,倒卖产品!
经过林冒烟的提醒和核对,她们惊恐地发现,王技术员上报给公司的所有产量数据,都被人为地调低了至少百分之十五!
也就是说,有一大批最优质的、本该进入福娃销售体系的瓜果蔬菜,凭空“消失”了!
它们根本没进福娃的物流仓,而是被王技术员用现金交易的方式,偷偷倒卖给了鹏城当地的批发商贩。
这笔钱,一分税没交,一分账没走,完完全全,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双重盘剥!
雁过拔毛,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贪婪。他这是在连肉带骨头,一起往下啃!
林小燕拿起计算器,戴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此刻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飞快地按动着。
当最后那个数字,显示在屏幕上时,她的手都在发抖。
“六万七千八百块……”
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从荔枝湾这一个村子,这个小小的蛀虫,就侵吞了将近七万块!
在1996年,这笔钱,足以在麓山县城买下一栋小楼!
而这笔钱,每一分,都是从那些淳朴村民的牙缝里,硬生生抠出来的血汗钱!
“畜生!”
林小燕再也忍不住,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眼神里全是杀气。
“我现在就报警!我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她的手指,已经飞快地按下了报警电话的第一个数字“1”。
就在她要按下第二个数字“1”时,一只小小的,带着茶水余温的手,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覆盖在了电话的按键上。
是林冒烟。
“小姑,等等。”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
林小燕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充满了不解和压抑的暴怒。
“等什么?!”
“你还要包庇他吗?!”
林冒烟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深潭,却又深不见底。
那眼神不像一个孩子,倒像一个布局已久即将收网的猎人。
喜欢种菜被笑?我六岁成万元户首富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种菜被笑?我六岁成万元户首富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