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里的消毒水味混着汗味,呛得我鼻子发酸,连呼吸都得憋着点劲。叫号屏上的数字跳得慢悠悠,“3025”“3026”——每跳一下,我手心的汗就多一分,攥着的银行卡边缘硌得指节发白,印出几道红痕。张婷站在我旁边,手里捏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包带被她反复摩挲,毛边都快掉了,眼睛时不时瞟向柜台,连肩膀都绷得紧紧的。你们有没有等过一个能“定生死”的叫号?那数字像秒表,每走一下,心里的石头就沉一分,怕它来太快接不住,又怕它来太慢熬不住。
“3026号,请到2号窗口办理业务。”广播里的女声机械又刺耳,像根细针戳在耳朵里。张婷猛地抬头,拉了拉我的胳膊,她的指尖有点凉,还在轻轻抖:“到我们了,许烬。你说……柜员会不会问很多问题啊?”
“放心,就填个单子的事。”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假装镇定,可眼神不敢跟她对视,只能盯着柜台里柜员的工牌——上面写着“李娟”,指甲涂着剥落的红色指甲油,敲键盘时“哒哒”响,听得我心发慌。
走到柜台前,李娟推过一张转账单,笔尖指了指金额栏:“转账金额、收款人姓名,都填清楚,别漏字。”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扫过我和张婷,突然多问了句:“你们是同事?转这么多钱,是投资还是借款啊?最近诈骗多,你们可得留意点。”
张婷的手顿了顿,转头看我,眼里带着点没藏住的慌:“许烬,柜员说……说诈骗多,要不我们再想想?”
“想什么呀?”我赶紧接过话,笑着对李娟说:“我们是合作做耗材项目,知根知底的,她是我们部门主管,我是项目对接人,钱是周转金。”说完还掏出手机,翻出之前pS的“项目合作意向书”给李娟晃了晃,其实心里早慌了——就怕她再追问,我圆不上。
李娟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低头继续敲键盘。张婷握着笔,笔尖悬在“”那栏半天没落下,又抬头看我,眼里全是信任:“许烬,我签了字,这钱就转出去了,你可别骗我。我爸妈还在老家等着呢,上次视频他们还说‘我女儿在城里做大事,靠谱’。”
“我怎么会骗你?”我的喉咙有点发紧,赶紧别开脸,假装看窗外的公交车,“等项目启动,下个月就能给你发第一笔分红,到时候你就能给阿姨换那台‘拖拉机洗衣机’了,让她也松口气。”
张婷这才笑了笑,握着笔的手终于动了,一笔一划写笔尖太用力,把纸戳得有点破。写完金额,她又在签名栏写下“张婷”,字迹比平时重,连笔画都透着坚定。李娟接过单据,扫了一眼,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突然抬头确认:“确认转账15万元给许烬?提交后没法撤回,想清楚了。”
“确认。”张婷和我异口同声,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期待,我的声音却有点发飘,像踩在棉花上。
“滴”的一声轻响,李娟点了“提交”。我的手机立刻震了——屏幕亮起来,到账提醒跳得刺眼:“您尾号8765账户收到转账元,当前余额.78元”。那串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发疼,连指尖都麻了。
张婷拍了拍我的肩,笑得很轻:“许烬,以后就靠你了。我先回公司上班,下午还有个会,有消息记得给我发微信,别让我等急了。”她的指尖碰到我的胳膊,暖乎乎的,可我却觉得那温度像冰,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过马路看着点车。”我勉强笑了笑,看着她的身影走出银行大门,帆布包在她身后晃了晃,像个悬在我心里的问号——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她说实话?或者说,我敢跟她说实话吗?
刚想转身往门口走,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妈”。我赶紧走到银行角落的柱子后面,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妈,怎么了?”
“小烬啊,医院早上又来电话了,说透析费再不交,下次就不给安排了……”妈的声音发颤,还带着点咳嗽,每咳一下,我的心就揪一下,“是不是钱不够啊?要是不够,妈就先不做了,等你……等你有钱了再说,我身子骨还撑得住。”
“别胡说!”我赶紧打断她,眼眶突然发热,赶紧用袖子蹭了蹭,“我刚拿到钱,马上就转给你,你别担心,好好在医院等着,透析不能停,听见没?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啊?”
“哎哎,妈听你的,不停不停。”妈的声音一下子亮了,像蒙了灰的灯突然被擦亮,“小烬,你别太累了,按时吃饭,上次你饿晕在工地的事,可别再发生了……”
“知道了妈,我先给你转钱,挂了啊。”我匆匆挂了电话,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操作,点开转账界面,输入备注“医药费”,手指悬在“确认”键上半天——这7万是妈的命,可也是张婷的希望,我到底在做什么?
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了“确认”。转账成功的提醒弹出来时,我的手机又震了——是妈的短信:“小烬,钱收到了!医院说下午就能安排缴费,谢谢你啊儿子,妈没事了,你放心工作。”后面还加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表情,像她平时在视频里笑的样子,眼角皱成一团。
我盯着那条短信,突然蹲在地上,烟盒从口袋里掉出来,烟散了一地。路过的人没注意,一脚踩在烟盒上,“咔嚓”一声,烟全断了——就像我跟张婷的信任,看似完整,其实早被我戳得千疮百孔。我想起昨天张婷蹲在楼下摸流浪猫说“赚了钱带它回家”,想起她签转账单时坚定的眼神,想起她妈那台用了十年的洗衣机……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却擦不掉心里的慌。
以前我最恨黑中介,骗走我攒了两年的2万,让我冬天睡桥洞,冻得发烧时连口热水都没有;可现在,我却骗了张婷的15万,骗了她的希望,我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骗“生存钱”,一个骗“希望钱”,本质上都是在抢别人的软肋。你们说,当“救亲人”和“害别人”绑在一起时,这种“不得不”,到底算借口还是无奈?
银行门口人来人往,有人举着“贷款咨询”的牌子,嗓子喊得沙哑;有人在跟黄牛换现金,手里的钞票数得飞快;还有对小情侣在吵架,女生哭着说“你连首付都凑不够,还说要跟我结婚”。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每个人都在“抢”——有人抢房子,有人抢信任,有人抢亲人的命,只不过有的人抢得光明正大,有的人抢得偷偷摸摸。
我的手机又震了,不是妈,是条陌生短信,发件人还是那串乱码:“7万给你妈交透析费,8万存进另一张卡准备下一个骗局——你倒会算,一分钱都不浪费。对了,你下一个目标是做艺术品投资的刘艳吧?她丈夫出轨,想偷偷攒私房钱,跟张婷一样,都是好骗的主。”
我的心猛地一沉,赶紧抬头看向马路对面——路灯下站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女人,手里拿着张照片,风把照片吹得晃了晃,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刘艳的朋友圈截图(我昨天刚存的,她穿着旗袍站在画展前,笑得分外甜)。是顾怀霜!
她怎么知道我转了7万给妈?怎么知道我还剩8万?更可怕的是,她怎么知道我下一个目标是刘艳?我根本没跟任何人提过刘艳的事,连资料都存在加密文件夹里!我盯着她的身影,她突然冲我举了举手里的照片,嘴角勾了勾,像在跟我打招呼,又像在跟我宣战——她是不是早就破解了我的手机?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的所有计划?
我赶紧把手机塞进兜里,转身想走,却撞见个卖烤红薯的大爷,红薯的香味飘过来,甜得发腻,跟我妈以前在老家土灶里烤的一模一样。大爷笑着问:“小伙子,买个红薯吧?热乎的,揣在兜里暖手,才5块钱一个。”我摇摇头,快步往前走,心里却乱成一团麻——顾怀霜连我藏得最深的下一个目标都摸清了,下次她会不会直接在我跟刘艳见面时,当场拆穿我?我该继续往下骗,还是现在就停手?可停手了,我妈下次的透析费又在哪?你们要是我,会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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