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眼神闪烁了一下,凑近他耳边,声音阴恻恻的:“夫君息怒,我们未必就没有机会了……”
“还有什么机会?一旦他们进入了京城,我们还有机会下手吗?他现在已经是要会考的人了,朝廷已经派下禁卫军亲自把守,贴身保护着他们这些学子,还有什么机会下手吗?”
王显猛地抬头,看着李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然而,很快又被一丝无奈给压下去……
李氏没说话,只是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茶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却显得格外阴冷。
“三日嘛……不急,有的是机会……”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过。
苏砚秋的伤势在林文轩的照料下好了些,至少能正常走路了。
他把赵芳给的那块面饼吃了,说是要攒足力气去京城。
夜色,州府笼罩在一片沉寂里。
客房内,苏砚秋躺在草席上,睁着眼望着屋梁。
身上的伤好了些,白日里走在路上已瞧不出太大异样,可一沾这硬邦邦的草席,或是夜里翻身时,骨头缝里仍会透出细密的疼,像有小虫子在啃噬。
他动了动手指,摸到枕下的平安符,布包里的硬物硌着掌心,让他想起赵芳把这符塞给他时的模样,她的手指带着薄茧,轻轻按在他手背上,说“戴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
明日就要奔赴京城了,那座只在书本里见过的都城,御街十里,朱雀高耸,该是怎样一副繁华景象?扬州府已让他咋舌,御京城怕是要把人的眼都晃花了。
可转念一想,母亲和阿芳此刻在做什么?或许母亲正坐在灯下纳鞋底,阿芳在给院角的菜苗浇水,她们还不知道他已过了州试,还在日夜盼着消息。
苏砚秋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该给她们写封信才是。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背上的伤又牵扯着疼了一下,他咬了咬牙,从床脚的筐里翻出笔墨。
那支毛笔还是考场里用的,笔锋有些散乱,却还能写字;纸是他从考场顺手带回来的,雪白雪白的,平民人家平日里哪舍得用这样的好纸?他捧着纸,指尖轻轻摩挲着,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客房里太暗,油灯的光昏昏沉沉,照不清字迹。
苏砚秋端着笔墨,轻轻推开房门。门外的廊下挂着一盏灯笼,橘黄色的光透过纸罩洒下来,在地上映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廊边站着两名侍卫,穿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见他出来,立刻警觉地看过来。
这是朝廷派来的禁卫军,专为保护赴京会考的学子。
白日里他们便守在院外,入夜后又挪到了客房门口……
“这位公子,深夜出来有何要事?”左边的侍卫开口问道,声音低沉,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
“我想写封信,寄回家去。”苏砚秋举起手里的笔墨,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
“屋里太暗,想借廊下的月光用用。”
侍卫瞥了眼他手里的纸笔,又看了看天边那轮半弯的月亮。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公子要写便写吧,只是得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夜里不太平,离了我们的视线,若是出了岔子,不好交代。”
苏砚秋连忙点头:“多谢两位大哥体谅。”
他知道这是侍卫的职责,更想起前几日那场雨夜的袭击,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寒意。有他们在身边,总归是安全些。
他在廊边的石阶上坐下,将纸铺在膝头。月光落在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银辉,连笔锋都看得真切了。
他蘸了蘸墨,笔尖悬在纸上,却一时不知该写些什么。
想说的话太多,堵在喉咙口,反倒不知从何说起。
想告诉母亲,他过了州试,不用再担心他考不上;想告诉阿芳,京城不远了,等他考完,就接她们去看看;想说说扬州府的繁华,说说路上的见闻,说说林文轩的照料,还有那些藏在心里的委屈与后怕……
他深吸一口气,笔尖终于落了下去。字写得有些急,笔画里带着颤抖,却比考试时更有力道。
他写“母亲勿念,阿芳安心”,写“已过州试,明日赴京”,写“京城繁华,定不负所望”,写“待我归来,共话家常”。
他没提遇袭的事,怕她们担心;也没说身上的伤,只说“一路安稳,食宿尚可”。
写到最后,墨快用尽了,他在纸的角落画了个小小的记号,那是他和阿芳之间的暗号,一个歪歪扭扭的麦穗,代表“一切安好”。
放下笔时,手已经酸了,后背的伤又在隐隐作痛。苏砚秋看着那张写满字的纸,密密麻麻的字迹里,藏着他半生的期盼。
他小心地把纸叠好,放进怀里贴身的地方,才站起身,对两名侍卫拱手:“多谢两位大哥照看。”
侍卫刚要回话,忽然,一阵极淡的异香飘了过来,像是某种花香,却又带着点刺鼻的甜腻。
左边的侍卫脸色骤变,低喝一声:“不好,是迷香!”
话音未落,他已伸手去捂自己的口鼻,右边的侍卫反应更快,一把将苏砚秋往客房里推:“你快进去!把门关好!”
苏砚秋被推得一个踉跄,踅身进了客房,指尖刚碰到门板,就听见院墙外传来几声轻响,像是有人翻墙而入。
他猛地回头,借着月光,看见几道黑影从墙头上翻了下来,动作迅捷如狸猫,手里都握着短刀,寒光在月色下一闪而过。
“拦住他们!”侍卫的怒喝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兵器碰撞的脆响。
“锵锵”几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苏砚秋的心跳得像擂鼓,他死死攥着门闩,手心里全是汗。
上次被殴打的剧痛仿佛还在身上,那些黑衣人的凶神恶煞也在眼前晃。
他不敢开门,只能贴着门板,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兵器碰撞声,闷哼声,还有黑影被打倒在地的沉重声响。
大约一柱香之后,苏砚秋的后背紧紧抵着门板,能清晰地感觉到外面传来的震动,他甚至能想象出侍卫与黑衣人缠斗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了。
苏砚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耳朵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听着。
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只有风吹过灯笼的“呜呜”声。
他的手在发抖,不敢去开门。
万一……万一侍卫输了呢?那些黑衣人会不会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笃笃笃”,门被敲响了。
苏砚秋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桌角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公子,是我们。”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喘息,却还算平稳。
苏砚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却还是不敢大意,颤声问道:“是……是李大哥吗?”
他白日里听人喊过左边侍卫的姓。
“是我。”
门外的声音应道:“黑衣人已被制服,公子可以开门了。”
苏砚秋这才哆哆嗦嗦地拉开门闩,将门打开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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