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的是那名校尉,铠甲上沾着血迹,脸上却毫无波澜,只冷冷地瞥了苏砚秋一眼,便转身投入战斗。
苏砚秋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衫,后背的伤口在刚才的惊吓中又裂开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看着眼前的厮杀,看着鲜血染红土地,忽然明白了,王显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哪怕有禁卫军护航,他也敢铤而走险!
“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苏砚秋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绝望。
林文轩扶着他,脸色惨白:“怎么会……他们疯了吗?就为了杀你,敢对抗禁卫军?”
苏砚秋没说话,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他想起王显阴鸷的眼神,想起那抹阴冷的笑,原来竟是在这里!荒林野外,远离州府,就算杀了他,也能推给流寇山匪!
厮杀还在继续。
禁卫军毕竟是精锐,渐渐稳住了阵脚,长矛挥舞间,黑衣人一个个倒下,惨叫声越来越稀疏。
剩下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就往木桩林外跑,却被早已绕后的禁卫军拦住,成了瓮中之鳖。
半个时辰后,厮杀声终于平息。
荒林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黑衣人的尸体,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呛得人睁不开眼。
禁卫军也折损了几人,黄金铠甲上沾满了血污,却依旧挺立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校尉走到尸体旁,踢了踢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沉声道:“查!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苏砚秋望着那些尸体,心里像压了块巨石。
他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从这里到御京城,还有漫长的路,王显的追杀,恐怕才刚刚开始。
林文轩扶着他站起来,声音发颤:“苏兄,你刚才说这些人是冲你来?”
苏砚秋没回话,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禁卫军的尸体上,眼眶有些发热。
他抬头望向天穹,夜色深沉,看不见尽头。
他忽然变得很惆怅,又有些委屈,这一路走来,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却被一个官员追杀至此,遥想自己,哪怕是追溯至三代以上,也未有出过当官者,真是厄运专挑苦命人……
夜风再次吹过荒林,卷起地上的血腥味,也吹起了苏砚秋的衣角。他扶着木桩,慢慢站直了身子,后背的伤依旧在疼,心里的火却烧得更旺了。
次日天微亮,荒林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尽,队伍便再次启程。
苏砚秋被林文轩扶着,后背的伤在颠簸中愈发灼痛,他不敢落在队伍后面,几乎是贴着禁卫军的铠甲前行,黄金甲片的冷硬触感隔着衣衫传来,竟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接下来的四日,苏砚秋几乎是在煎熬中度过。
白日里,他盯着前方扬起的尘土,耳朵捕捉着周遭的每一丝声响,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出一身冷汗;夜里宿在驿站,他总睁着半只眼,直到听见禁卫军换岗的脚步声,才能勉强合眼片刻。
林文轩看他日渐憔悴,几次想开口安慰,却都被他眼底的警惕堵了回去。
好在,这四日再无刺杀。
第五日午后,队伍翻过一道土坡,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苏砚秋猛地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灰黑色的巨影横亘天地,那是城墙!比扬州府的城墙高出数倍,墙砖缝里长满了青苔,却依旧透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是御京城!我们到了!”有学子激动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苏砚秋望着那道城墙,紧绷了数日的神经骤然松弛,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林文轩连忙扶住他,他却摆了摆手,眼眶有些发热,终于到了,这一路的刀光剑影,总算没白费。
队伍朝着城门走去,越靠近,城墙便越显巍峨。
城门口的卫兵穿着银色铠甲,比禁卫军的黄金甲更显肃杀,腰间的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个入城者。
校尉上前出示了文书,卫兵们才侧身让开,露出身后那条宽阔的大道。
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他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扬州府的繁华,在御京城面前竟显得有些局促。
大道宽得能容八匹马拉的车并行,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绸缎庄的幌子随风飘扬,上面绣着的金龙栩栩如生;酒楼里传来猜拳行令的声响,香气顺着窗棂飘出来,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叫;还有那些贩卖新奇玩意儿的小摊,琉璃镜、珐琅盒、象牙梳……样样都让学子们看得直咂舌。
行人们往来穿梭,身着绫罗绸缎的妇人挽着丫鬟的手,鬓边的金钗晃得人眼晕;穿长衫的商人算盘打得噼啪响,与摊主讨价还价的声音中气十足;连街边扫地的老丈,身上的粗布衣裳都比乡下地主的体面。
苏砚秋和林文轩混在学子中间,身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有路过的小吏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轻蔑,那眼神像针似的扎在苏砚秋心上。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筐带,筐里的手抄策论硌着肋骨,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
“苏兄,你看那楼!竟有三层高!”林文轩拽着他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惊叹。
他指着不远处一座飞檐翘角的酒楼……
苏砚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却没心思看酒楼。
他的目光越过熙攘的人群,落在远方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上。
那宫殿藏在层层叠叠的楼宇后面,只露出一角飞檐,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像有无数只金蝶停在上面。
虽隔得远,却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势,仿佛天地间的所有威严都凝聚在那里。
“那是……皇宫?”苏砚秋喃喃道。
“应该是吧。”林文轩也望了过去,眼神里带着敬畏。
“听说皇上就在里面上朝,治理天下呢。”
苏砚秋没说话,只是望着那片宫殿。他想起王显阴鸷的脸,想起那些黑衣人的短刀,想起禁卫军染血的铠甲……
这一路的艰险,似乎都是为了靠近那片宫殿。那里有会考的考场,有他十年苦读所求的功名,更有他期盼的公道。
“走快点,别挡着路!”身后传来禁卫军的提醒。
苏砚秋回过神,跟着队伍往前挪动。
他看着身旁擦肩而过的锦衣华服,听着耳边嘈杂的市井声,忽然觉得身上的伤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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