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行者”将引擎推力提升至极限,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艰难穿行的箭矢。
蓝逸轩的寂灭剑意领域全力展开,灰色的“火焰”在前方烧灼出一条通道,所有扑上来的“掠食者”触之即溃,连那些精英个体也无法阻挡分毫,只能在这绝对克制的力量面前哀嚎退散。
然而,越是深入,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就越大。那不仅仅是有形的“掠食者”攻击,更是一种无形的、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排斥、挤压他们的恶意。
舰船的护盾能量飞速消耗,连蓝逸轩维持如此大范围的强力领域,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疲惫。
星辉遗民提供的方向指引,在进入这片最深的黑暗区域后,变得有些模糊。
这里的“饥饿波动”不再是一个清晰的点源,而是弥漫在每一寸空间,如同背景噪音,让人难以分辨最强点。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会在找到目标前就被耗干。”沈墨霆脸色凝重,他不断调整星辰之力,试图稳定舰船周围那越发混乱的空间结构。
蓝逸轩忽然闭上了眼睛,收回了部分扩张的领域,只维持护住舰船核心的范围。他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那股“饥饿波动”的感知中。
混乱……无序……吞噬……
但在那无尽的混乱深处,他凭借着自己寂灭与生机交融的独特本质,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感知最细微的气流变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节律”。
那是一种冰冷、贪婪、如同黑洞心跳般的脉动。正是辉光大长老提到的“奇点”脉动!
“左下方,偏转十五度。”蓝逸轩骤然睁眼,给出了精准的指引。
“深渊行者”立刻调整方向。
随着不断靠近,那股脉动感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引发舰体和船员们神魂的共鸣震颤,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虚无感开始蔓延。
若非有尤克特拉希尔的“生命祝福”和蓝逸轩的剑意护持,恐怕早已有人精神崩溃。
终于,前方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在那里,空间的景象变得极度扭曲、怪诞,如同透过破碎的万花筒观看世界。
而在那一切扭曲景象的中心,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存在”。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不断坍缩又膨胀的、由纯粹“概念”构成的漩涡。漩涡的核心是一片绝对的黑暗,比周围的黑域更加深邃,仿佛连“黑暗”这个概念本身都被它吞噬了。
而在那黑暗的边缘,却闪烁着无数光怪陆离、迅速生灭的破碎景象——那是被它吞噬的无数文明、无数世界的最后剪影,如同垂死者的走马灯,散发出最后的、充满痛苦与绝望的“信息辉光”。
这就是“归墟意志”的显化核心?或者至少是其在这片区域的一个关键节点——“奇点”!
仅仅是注视着它,就感到自身的“存在”仿佛在被一点点剥离、稀释,有种要融入那片终极虚无的恐怖冲动。
“检测到超高强度概念侵蚀!所有防御系统效能急剧下降!”舰载AI发出尖锐的警报。
“就是它了。”沈墨霆深吸一口气,压下神魂的不适感,眼神锐利如刀,“逸轩,按计划来?”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测和星辉遗民的信息,蓝逸轩那“寂灭中生机”的特质,很可能正是这“归墟意志”的“不适点”,甚至是“弱点”。
蓝逸轩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一步踏出,直接出现在了“深渊行者”的舱外,虚空立于那恐怖“奇点”之前。
与那庞大的、吞噬一切的漩涡相比,他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但他周身那清冷而坚定的气息,却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在狂暴的概念乱流中岿然不动。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本命小剑。这一次,剑身之上不再只是灰中带翠,而是整个剑体都仿佛活了过来,灰色的寂灭意蕴如同深邃的宇宙背景,而那一点生机翠芒则化作了这背景中唯一、也是最璀璨的星辰!
他将自身对“存在”与“虚无”的所有领悟,对守护的执念,对沈墨霆的情感,尽数融入这一剑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他只是对着那不断脉动的“奇点”漩涡,简简单单地,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名为——“曦寂”。
灰色的剑光,带着那一点顽强到极致的翠芒,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那扭曲的、吞噬一切的漩涡中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刻——
那冰冷、贪婪的脉动,骤然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整个“奇点”漩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一种超越了声音、直接作用于存在层面的、充满了无尽狂怒、痛苦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的尖锐嘶鸣,从漩涡深处爆发出来!
它“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这缕与它自身“吞噬一切归于无”的本质截然相反,甚至隐隐克制它的力量——在绝对的“寂”中诞生并坚守的“曦”!
这缕“曦”对于“归墟意志”而言,就像是绝对零度中的一团火,纯粹黑暗中的一点光,是“错误”,是“异常”,是必须被彻底抹除的“污点”!
恐怖的意志冲击如同海啸般向蓝逸轩袭来!那不是能量攻击,而是最直接的概念碾压和存在否定:“消亡……归于无……汝之存在……错误……抹除……”
蓝逸轩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
这种层面的意志交锋,比纯粹的力量对抗更加凶险,稍有不慎,就是神魂俱灭,存在被彻底抹去。
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更加锐利坚定。他的剑心,早已在无数次生死磨砺中淬炼得坚不可摧。
他守护的,不仅仅是他自身的“存在”,更是身后的沈墨霆,是星穹联盟,是星辉遗民,是无数他们所珍视的、鲜活的世界!
“我存在,故我在。”他以无上剑意,回应着那恐怖的否定。
他剑尖的那点翠芒,在庞大的黑暗漩涡压迫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激怒般,爆发出更加顽强、更加炽烈的光芒!
虽然微弱,却无比坚定地抵抗着周围的吞噬,甚至……开始反过来,如同最细微的根须,尝试着“扎根”于那片绝对的虚无,宣示着“存在”的权利!
这细微的“扎根”与“抵抗”,对“奇点”造成的“不适”和“伤害”,远超任何能量攻击!
漩涡的扭曲变得更加狂暴和不稳定,那些闪烁的破碎景象明灭速度更快,仿佛内部的平衡正在被打破。
沈墨霆在舰内看得心惊胆战,他立刻调动全部星辰之力,化作最璀璨的星河,环绕在蓝逸轩周围,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他提供最坚实的“秩序”支撑,对抗“归墟意志”的混乱否定。
“坚持住,逸轩!”沈墨霆的意念传递过去。
就在这僵持不下、凶险万分的时刻,那“奇点”漩涡似乎意识到无法立刻抹除这个“错误”,狂怒的意志陡然一变,化作了一种更加冰冷、更加贪婪的……“吞噬”!
它不再试图否定蓝逸轩的“存在”,而是要将这蕴含着奇特对立力量的“存在”,连同他那坚韧的剑心和灵魂,一并吞噬、吸收,化为己用!仿佛蓝逸轩的存在本身,变成了一种极具诱惑力的“补品”!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从漩涡核心传来,拉扯着蓝逸轩的神魂和身体,要将他拖入那永恒的虚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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