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真一句“你谁啊？这么能叭叭？”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让那原本就语速极快的剑灵虚影更是激动得几乎要闪烁起来。
“本仙是谁？！”阿飘的虚影猛地拔高了几分，虽然依旧是半透明状，却努力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只可惜那破损的长袍虚影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落魄的贵族，“听好了小子！本仙乃‘斩岳’，曾随主人‘凌霄剑尊’纵横上古，斩妖除魔，剑锋所指，群邪辟易！当年在‘九幽魔渊’，本仙一剑便断了那魔主三首六臂！在‘不周山巅’，与主人合力硬撼先天神魔，打得天崩地裂！想当年，多少仙女神君求着本仙看一眼她们的剑舞，本仙都懒得…”
他滔滔不绝，从辉煌战绩吹嘘到风流韵事，语速快得几乎不带喘气，听得李玄真眼皮直跳，王铁柱和大黑更是目瞪口呆，只有二哈似乎觉得这飘来飘去的东西很有趣，试图跳起来用爪子去捞。
“…再看看现在！”阿飘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变得无比哀怨，虚影绕着李玄真手中的剑柄飘了一圈，“本体碎成这德行，灵韵百不存一，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破铁块里不知多少岁月！好不容易醒了，环境还这么差！灵气稀薄得像刷锅水！主人也感应不到，怕是早就…唉…再看看你！”他又指向李玄真，“灵力驳杂不纯，路子野得没边，偏偏金丹又炼得有点门道…怪胎！还有你这待遇！”他指着四周荒凉的戈壁，“让本仙住这种地方？风餐露宿！连个像样的剑匣都没有！差评！差评！”
李玄真揉了揉眉心，强行打断了他的抱怨：“停！打住！斩岳…剑灵是吧？你说你上古那么厉害，怎么碎成这德行了？上古那场大战，到底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阿飘的虚影似乎黯淡了一丝，语速也稍微正常了点，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唏嘘：“那场大战啊…嘿，说来话长，起因复杂得很。不是什么简单的正邪之争，也不是一族一界的冲突。资源、道统、信仰、生存空间…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天外’来客，全都搅和在一起了，乱成一锅粥。”
他似乎在回忆，虚影微微波动：“打得那是真叫一个惨烈…天地都被打崩了。你现在看到的这破败景象，感受到这稀薄的灵气，都是那场大战的后遗症。什么移星换斗、破碎虚空都是家常便饭。仙神陨落如雨，妖魔伏尸亿万…我们这边，像玄甲军那样的凡人王朝军团，都得顶上去，用命填…惨，太惨了…”
他的语气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浮夸，带上了一丝沉重和悲凉。李玄真和王铁柱都沉默下来，仿佛能感受到那跨越万古的血腥与悲壮。
“等等，”李玄真忽然想起那军士残影和玉简的信息，“玉简里提到‘帝崩’、‘天柱折’、‘灵气枯’…这和大战有关？”
阿飘的虚影猛地一凝，语气变得有些含糊：“呃…这个嘛…帝崩…那是天庭崩塌，至尊陨落…天柱折…乃支撑天地本源的神物断裂…至于灵气枯竭，既是大战消耗过度，也是…也是天地本源受损的必然结果…唉，都是伤心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他显然在回避某些关键信息。李玄真眯起眼睛，没有立刻追问，而是将旁边的噬魂珠捡起，递到阿飘面前：“那你认识这玩意？它刚才可是吞了不少煞灵，但好像也会反噬使用者。”
一看到噬魂珠，阿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虚影凑近仔细观察，语气再次变得严肃起来：“果然是它，‘噬魂珠’！但…是残缺的，而且灵性几乎磨灭了，只剩一点本能。”
他抬起头，“看”向李玄真：“你小子运气不知该说好还是差。这玩意全盛时期，可是魔道至宝，能吞噬万物神魂精魄反哺自身，凶戾无比。但眼前这颗，破损太严重，威力十不存一，而且没了核心禁制，吞噬的同时会逸散出最精纯的阴煞死气反噬宿主，用的越多，死得越快！”
他飘回剑柄上方，老气横秋地道：“不过嘛，福祸相依。这玩意虽然残缺邪门，但材质依旧是顶级的‘幽冥魂玉’，若能找到方法祛除或者控制那股反噬的死气，甚至将其补全…啧啧，那妙用可就大了去了。至少对付刚才那些煞灵之类的阴秽之物，堪称绝对克星。但你现在的修为…碰都最好别碰，刚才你手臂发麻就是警告！”
李玄真看着手中的灰色珠子，目光闪烁。果然危险，但也果然有巨大价值。
就在这时，他猛地抬起头，问出了那个从得到古剑柄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最关键的问题！他死死盯着阿飘的虚影，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些都不急！告诉我，上古那么多大能，打完仗之后呢？他们都去哪了？是不是…都去‘飞升’了？所谓的‘飞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一个骗局？！”
“飞升”二字一出，仿佛触动了某个禁忌的开关！
刚才还侃侃而谈、甚至带着几分严肃的阿飘，虚影骤然剧烈地扭曲、闪烁起来，如同风中残烛！他那模糊的面容上，瞬间浮现出极度惊恐的神色，那是一种深入灵魂本源的战栗！
“…不…不可说！不能说！”他的声音变得尖利而急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有大恐怖！涉及…涉及无法想象的存在！提及真名…甚至只是念头触及…都可能被感知…会被…会被…”
他虚幻的身体甚至开始变得稀薄，仿佛要彻底消散一般，拼命地想往剑柄里缩。
“等你…再强点！至少…至少达到仙人境！有了初步抗衡…不，至少有了初步感知和规避的资格再说…现在知道…对你，对我，都是灭顶之灾！闭嘴！快闭嘴！别再想！也别再问！”
无论李玄真如何紧盯，如何以丹火威胁，甚至让王铁柱拿出香喷喷的烤肉诱惑，阿飘都死死地闭紧了“嘴巴”，虚影缩在剑柄上，瑟瑟发抖，再也不肯透露半个字。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掩饰的极致恐惧。
李玄真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缓缓收起噬魂珠，目光从惊恐万状的阿飘身上，移向这片荒凉、死寂、仿佛承载了无尽悲伤与秘密的戈壁天空。
阿飘的反应，比任何肯定的答案都更让他心惊。
看来…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最深最黑暗的情况，还要深不见底，还要…恐怖得多。
飞升之路，果然有问题！而且问题之大，足以让一个上古剑灵仅仅是提及，就恐惧到近乎崩溃！
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
不管水有多深，路有多险，他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一定要走到尽头，看个明白！
寂静笼罩了这片小小的营地，只剩下篝火噼啪的声响，以及每个人心中那翻腾不息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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