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入口藏在公园假山后一条排水沟里,铁栅栏锈迹斑斑,像是被谁从里面撬开过。
我抱着变成黑猫的自己——这感觉古怪极了,毛茸茸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可每一步都踩在现实的边缘——钻了进去。
黑暗瞬间吞没了一切。
空气潮湿阴冷,混着腐臭和铁锈的气息。
脚下是没过脚背的污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的轻响,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像是有人在身后跟着。
就在这时,手机在兜里震动。
我用猫爪艰难地掏出,屏幕亮起,一条视频消息自动播放。
画面晃动,光线昏黄。
是我的铁皮房。
而坐在那张旧木桌前的,正是柳玄舟。
他穿着一身墨色长衫,指节修长,正一页页翻着奶奶留下的那本废品账本。
泛黄的纸页在他手中沙沙作响,像枯叶坠地。
“小姑娘,”他忽然抬头,对着镜头笑,眼神幽深如井,“账本里缺了三页,你知道在哪吗?”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那空白的页码,声音温和,却像毒蛇吐信:
“你奶奶藏起来的,不只是玉佩的线索。还有‘界门’真正的钥匙——血契。没有它,你就算集齐三块玉佩,也打不开门,更……救不了你父亲。”
画面戛然而止。
我浑身发冷,猫毛炸起。
他怎么进的铁皮房?那是我最后的避难所!那账本……是奶奶用生命保护的东西!
“他在激你。”魔尊的声音从我肩头传来,低沉而冷静,“他要你回去,要你慌,要你暴露。”
“可那三页……”我声音发抖,“如果真有血契,能证明我父亲清白……”
“那就更不能回去。”他打断我,“那是陷阱。他已在你的居所布下‘魂锁阵’,你若踏入,立刻会被困在幻境,永远醒不来。”
我低头看着污水倒映的手机屏幕,柳玄舟的笑容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父亲的档案、账本、血契……他精准地戳中我每一个软肋。
就在这时,怀里的黑猫——也就是我自己——突然浑身一僵。
它竖起耳朵,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一条细线,死死盯着下水道深处。
我也听见了。
不是老鼠,不是风声。
是水流声。
可这声音不对。
它不像自然的流淌,倒像是某种节奏,某种……口诀。
我打开手机照明,光束照向管壁。
刹那间,我呼吸停滞。
斑驳的混凝土墙上,竟用朱砂刻满了符文!弯弯曲曲,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向黑暗深处。
那笔迹——
和奶奶账本里的字迹一模一样!
“跟着水走,能找到回家的路。”
奶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不像幻觉。
是她临终前说的话,我一直以为是老人糊涂了,胡言乱语。
可现在……
我低头看向脚下的污水。
它正缓缓流动,方向明确,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回家的路……”我喃喃道,“她不是说铁皮房,是说……真正的家?”
“走。”魔尊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震动,“这下水道,是她当年布下的‘隐脉’之一。只有灵女之血能唤醒它。”
我深吸一口气,赤脚踩进污水,顺着水流的方向前行。
每一步,朱砂符文就在手机光下微微发亮,像是被唤醒的星辰。
水流漫过脚踝,冰凉刺骨,可奇怪的是,我竟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从脚底升起,顺着血脉蔓延全身。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铁栅栏,锈迹斑斑,却异常坚固。
而栅栏后,站着一个人。
老人,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背微微佝偻,手里握着一串铜铃铛。
铃铛很小,却泛着暗沉的金属光泽,像是埋在土里百年未出。
他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身。
脸上皱纹如刀刻,可那双眼睛——
清澈,锐利,带着穿越时空的沉静。
“来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你奶奶说,你今天会到。”
我僵在原地:“你……认识我奶奶?”
他点点头,举起铜铃,轻轻一摇。
“叮——”
一声轻响,不刺耳,却像直接敲在我灵魂深处。
刹那间,我肩头的魔尊身影一震,黑猫之躯瞬间瓦解,我的身体恢复人形。
而他,也从虚影凝为实体,黑袍银发,站在了我身旁。
“是守界人。”魔尊看着老人,语气竟带上了一丝敬意,“你奶奶当年的朋友。”
老人看着魔尊,又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三百年前,你们一同封印柳玄舟。她以为能护你们一世太平。”
我喉咙发紧:“您……一直在这里等我?”
“等了五年。”老人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钥匙,插进铁栅栏的锁孔,“你奶奶临死前,把‘隐脉’的钥匙交给我。她说——”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若有一天,小言被逼到绝路,就让她走水道。那里有她该知道的一切。’”
“咔哒”一声,锁开了。
他推开铁栅栏,里面是一条更窄的支道,尽头有微弱的光。
“去吧。”他让开身,“第二块玉佩,在‘旧城水文站’的井底。但你要记住——”
他盯着我的眼睛:
“血契不在账本里,而在你心里。你奶奶用命藏起来的,不是证据,是时间。”
我心头一震。
时间?
他还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下水道远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某种重物砸地。
老人脸色一变:“他发现你了。快走!”
我和魔尊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冲进支道。
身后,铁栅栏缓缓合上,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们一路狂奔,终于来到尽头——一口废弃的水文观测井。
井口被一块石板盖住,缝隙中渗出微光。
我用力推开石板,跳了下去。
井底不大,中央有一方干涸的水池,池底,静静躺着一块漆黑的木牌。
木牌上,嵌着一块玉片。
银光流转,裂纹如血。
第二块玉佩。
我颤抖着手,将它拾起。
就在触碰的瞬间——
“嗡!”
玉佩与胸口的碎玉共鸣,一道银光冲天而起!
记忆如洪流般涌入脑海:
不再是文字,不再是符号。
而是画面。
奶奶站在清虚观前,手持铜铃,与魔尊并肩而立,身后是滔天黑雾中的柳玄舟。
她转身,对我微笑,嘴唇开合:“小言,别怕。回家的路,我一直给你留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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