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桑集内部比河子集大了数倍,也更加拥挤混乱。石屋和窝棚杂乱无章地挤压在一起,狭窄的街道泥泞不堪,充斥着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持刀的护卫队五人一组,面无表情地穿梭巡逻,维持着一种紧绷而脆弱的秩序。
但这里的人,眼神却与河子集的麻木不同,更多了一种狼一样的警惕和凶狠,仿佛随时准备扑咬,也随时准备逃跑。
萧凛拉着石猴和草芽,快速融入人流,尽量远离寨门方向。他能感觉到,那个独眼头目的目光似乎还在背后某处盯着他,如芒在背。
那句莫名其妙的暗号起了作用,但也将他卷入了一个更危险的漩涡。那独眼头目显然认出了暗号的来历,而且极其忌惮。
那本册子…到底牵扯到什么?
他不敢多想,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落脚,弄点吃的。
他们身上一无所有。萧凛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那些挂着凶兽头颅或诡异符号的店铺,最终停在了一个收售杂货的摊子前。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眼神精明。
萧凛走过去,沉默地将那角从废墟外捡到的、微微泛着能量波动的残破符箓,放在了摊子上。
老头懒洋洋地瞥了一眼, initially 并不在意,但下一秒,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一把将残符抓在手里,仔细摩挲感受着,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你从哪弄来的?”老头压低了声音,紧紧盯着萧凛。
“捡的。”萧凛声音平淡。
老头显然不信,但看萧凛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反复打量着那角残符,喃喃道:“‘灼炎符’的残片…虽然灵力快散了,但手法是正宗的火鸦观路子…小子,这玩意儿烫手得很啊。”
火鸦观?萧凛记下了这个名字。
“能换什么?”他直接问。
老头眯着眼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萧凛和他身后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伸出三根手指:“三个糙面饼,一壶水。”
这价格极黑。这残符再破损,其材质和残留的灵力也绝非寻常饼子能比。
但萧凛没有讨价还价。他需要立刻获得最基本的生存物资,而不是引人注目地争执。
“成交。”
拿着三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黑面饼和一个脏兮兮的水囊,萧凛带着两人迅速离开,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狼吞虎咽地分食了饼子。食物的味道很差,却暂时压下了噬人的饥饿感。
吃完东西,体力稍微恢复,但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他们需要一个过夜的地方,黑桑集的夜晚绝对比野外更危险。
萧凛让石猴看着草芽,自己则在寨子里慢慢转悠,观察着。他发现寨子深处,靠近石山崖壁的地方,有一些天然或人工开凿的浅洞,被一些看起来更不好惹的人占据着。而外围则挤满了像他们一样的难民,为了巴掌大的一块干燥地面争执不休。
最终,他用最后一点饼屑,从一个病恹恹的老妇人那里,换来了她窝棚角落一小块勉强能容三人挤下的地方,代价是夜里需要帮他们留意动静。
窝棚里气味难闻,但至少有个顶。
夜幕降临,黑桑集并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喧嚣。赌档、酒馆(如果那能称得上酒馆的话)亮起昏暗的灯光,传出更加放肆的喧哗和打斗声。巡逻的护卫队次数增多,眼神也更加警惕。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萧凛不敢睡死,背靠着冰冷的窝棚壁,一手握着那枚铜钱,一手按着怀里的册子,耳朵竖起着外面的动静。石猴和草芽挤在他身边,因为疲惫和恐惧,昏昏沉沉地睡着。
后半夜,一阵压抑的惨叫和短促的金铁交击声从不远处传来,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中,仿佛被这巨大的寨子无声地吞噬。
萧凛的心脏微微收紧。这里果然是狼窝。
就在他精神高度紧张时,怀里的册子再次传来那丝极其微弱的悸动,比之前几次都要清晰一点!而铜钱也同时微微一热!
方向…来自寨子深处!
几乎同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冰冷强大的气息从寨子深处某处一闪而逝,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但那瞬间的压迫感却让萧凛呼吸都为之一窒!
那是什么?
没等他细想,窝棚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萧凛瞬间全身绷紧,铜钱悄无声息地滑入指尖。
脚步声在窝棚外停顿了一下,然后,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传来:
“影蛇令主召见。跟我走。”
是那个独眼头目的声音!
萧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石猴和草芽,咬了咬牙。
躲不过,就只能面对。
他轻轻挪开身体,示意那老妇人帮忙照看一下(虽然知道这承诺无比脆弱),然后深吸一口气,掀开窝棚的破布帘,走了出去。
独眼头目站在黑暗中,仅剩的那只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幽光,看不出情绪。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示意萧凛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迷宫般的窝棚区和狭窄巷道里,越走越深,越走越靠近那座黑沉沉的石山。
沿途的巡逻护卫看到独眼头目,都纷纷低头让路,看向他身后的萧凛时,目光带着好奇和一丝怜悯。
最终,他们停在一处毫不起眼的石壁前。独眼头目在石壁上某处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
轰隆…
一声轻微的闷响,一块巨大的石板竟然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洞口!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和某种奇异熏香的气息从洞内涌出。
洞口里面,是向下延伸的石阶,深处隐约有火光跳动。
“进去。”独眼头目侧开身,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萧凛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洞口,又看了一眼身后虎视眈眈的独眼头目,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在他踏入洞口的瞬间,身后的石板再次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眼前是一条狭窄向下的甬道,墙壁上隔着很远才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不定。
甬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厚重的木门。门缝里透出更明亮一些的光线,以及一股更浓郁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奇异熏香味道。
那个所谓的“影蛇令主”,就在门后。
萧凛握紧了袖中的铜钱,一步步走向那扇门。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未知的深渊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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