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变天目盏的成功复现,如同一颗璀璨的文化核弹,其冲击波远远超出了文博领域,在更广阔的社会层面引发了巨大反响。官方给予了最高规格的肯定,“天工开物”项目组集体荣获殊荣,而陈默作为技术核心与精神领袖,其声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默然学院”也随之水涨船高,从之前带着神秘色彩的“异类”,一跃成为公认的、承载着文化复兴希望的“圣地”。
然而,盛名之下,陈默却愈发沉静。他清晰地认识到,复原一件器物固然可喜,但“默然学院”真正的根基,在于人,在于那九株正在努力汲取养分、渴望成长的“新苗”。
他将更多的心力投注到教学上,引导学员们消化此前参与国家级项目、公开课展示以及见证曜变盏诞生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与感悟。学院的课程变得更加系统而深入,除了核心的“格物”“感物”心法,还强化了文物历史、工艺科技、艺术理论等传统学科的深度,真正践行着“心”“术”兼修的理念。
林枫那块河滩石,如今已被他温养得如同黄玉,意念动处,甚至能轻微影响周遭小范围内器物的“安定”状态;沈墨与植物的共鸣已扩展到庭院中多种花木,能借其气息洗涤自身乃至轻微影响他人心绪,感知力精细入微;其他学员也各有所长,或精于感知金属的“锋芒”与“沧桑”,或善于体会织物的“柔韧”与“承载”,或能与古建筑残片沟通,感受其沉淀的“历史厚重”。
这一日,秋高气爽,“默庐”内却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陈默将九名学员召集到奠基的青石台下。
“近日,我心神偶有感应。”陈默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有一股隐晦的、带着‘侵蚀’与‘混乱’意味的气息,正在靠近,其目标,很可能便是学院,或是与学院气运相连之物。”
学员们心中一凛,他们如今感知也非吴下阿蒙,仔细体会,确实能察觉到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涟漪。
“院长,是何方宵小?”林枫沉声问道,眼神锐利。
“尚未可知,但其性阴冷污秽,善于扰乱心神,腐蚀物性。”陈默语气平静,却带着告诫,“此非实体之敌,或是某种诅咒,或是蕴含邪术的器物,抑或是……人为引导的负面意念集合。其力虽不刚猛,却如附骨之疽,极为难缠。”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今日召集尔等,非为让我独自应对。此劫,当由尔等,亲手持之!”
众人闻言,非但无惧,反而眼中燃起熊熊斗志。他们知道,这是院长对他们的终极考验,也是他们将所学付诸实践,真正守护学院的时刻!
“请院长吩咐!”九人异口同声,气息相连,竟隐隐结成一股无形之势。
“好!”陈默颔首,“尔等九人,各据方位,以青石基台为核心,布‘九宫蕴灵阵’!以尔等平日所修之本命物性或感悟之意韵为引,沟通学院地脉气运,将尔等之心神串联,化作一道纯粹的‘守护’与‘净化’之念,覆盖全院!”
“此阵关键在于‘心念合一’,需尔等放下所有私心杂念,将自身完全融入集体,融入学院!过程中,那侵蚀之力必会反扑,幻象丛生,心神攻击不断,能否守住本心,维系阵法,便看尔等这些时日的修行成果了!”
没有片刻犹豫,九人迅速行动,依循陈默平日的指点与自身对气机的感应,分别立于青石台周围九个特定方位。林枫居北,承厚重之势;沈墨居东,引清灵之风;其余学员各依特性,占据不同宫位。
九人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双手结印,全力运转心法。他们首先与自身温养的本命物或感悟的意韵深度连接,然后将这份独特的“气息”——或厚重、或清灵、或锋锐、或柔韧——缓缓释放出来,尝试与脚下大地深处那磅礴而温和的学院气运相连,并向着彼此延伸。
起初,九股气息各自为政,强弱不一,难以融合。阵法光芒明灭不定,极不稳定。
就在此时,陈默所言的那股“侵蚀”之力,骤然加剧!
仿佛有无形的阴风刮过园林,草木瞬间显得有些萎靡,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学员们的心神之中,更是幻象迭起!
林枫仿佛看到学院地基崩塌,青石台碎裂;沈墨耳边响起无数讥讽嘲笑之声,质疑她的道路;其他学员或见亲人遇险,或感自身修为尽废,或陷入无边恐惧……种种心魔,直指每个人内心最脆弱之处!
“紧守本心!物我如一!阵意为先!”陈默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个人识海中炸响。
学员们浑身剧震,猛地咬紧牙关,凭借平日里千次万次“格物”锤炼出的坚定意志,强行将翻腾的心绪压下。他们不再去关注自身的感受,而是将全部心神投入到维系那道尚未完全成型的“守护之念”上。
林枫不再去想地基是否崩塌,他只记得自身“厚德载物”之意,将那份沉稳与承载,坚定不移地注入阵法脉络;沈墨屏蔽所有杂音,只余下古梅的“清冷高洁”,化作净化之风,扫荡污秽;其他学员也纷纷如此,以自身最纯粹的“道念”,对抗侵蚀。
渐渐地,那原本散乱的九股气息,在外部压力的逼迫和内部意志的统一下,开始真正地交融、汇聚!如同九条溪流,冲破阻碍,汇入同一条大江!
一道柔和而坚韧、蕴含着九种不同特质却又完美融合的七彩光膜,以青石台为中心,缓缓升起,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默庐”笼罩其中!
光膜之上,流光溢彩,时而显出山岳虚影(林枫),时而闪过梅兰竹菊的意象(沈墨等人),时而流转着金石锋芒,时而荡漾着水波柔韧……九人之念,与学院地脉气运彻底结合,化为了一个整体的、活的“灵”!
那无形的侵蚀之力撞击在光膜之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却被那纯净而磅礴的守护意念迅速消融、净化,无法侵入分毫!
阵中九人,脸色苍白,汗水浸透衣袍,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心神与力量的消耗都已达到极限。但他们的眼神却无比明亮,充满了喜悦与自豪!他们成功了!他们依靠自己的力量,守护了学院!
陈默立于青石台上,感受着那完整而稳固的“九宫蕴灵阵”,感受着学员们那虽然稚嫩却无比坚定、已然连成一体的精神意志,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欣慰笑容。
他知道,这些“新苗”经历了此次“心火”的淬炼,已然真正成长起来,不再是需要他时刻庇护的幼苗,而是能够独当一面、共担风雨的“荫蔽”!
他缓缓抬起手,并未破坏阵法,而是引动自身一丝本源道力,如同甘霖般,轻轻洒向阵法光膜,融入九名学员近乎枯竭的心神之中。
得到这股生力军的滋养,光膜愈发璀璨稳固,那外界的侵蚀之力仿佛感受到了绝望,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解除。
九名学员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阵法光膜缓缓消散,几人皆力竭倒地,但脸上都带着灿烂而疲惫的笑容。
陈默走到他们中间,逐一将他们扶起,渡去温和的法力助他们恢复。
“今日,尔等已证明,‘默然’之道,非虚非幻。”陈默的声音带着赞许,“一人之心火虽微,众志便可燎原。尔等之心已与学院相连,与彼此相通,此即为‘传承’之真意,亦是我‘默然学院’不朽之根基!”
“日后,学院之守护,文明之传承,需仰仗尔等之力了。”
林枫、沈墨等人相互扶持着站起,虽身体疲惫,但精神却昂扬如火,齐声应道:
“必不负院长教诲,不负‘默然’之名!”
声音坚定,响彻园林,宣告着“默然学院”的中坚力量,已然长成!
第16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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