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的脚步在帐外戛然而止,帘幕被一只戴着皮护腕的手掀开。密报递入时还带着奔跑的余温,拓跋烈坐在主位上,没有立刻接过。
他只是看着那封火漆未裂的竹筒,指尖轻轻敲着刀柄。
“说。”
来人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前锋三队已探明正道营地布防,诱敌阵轮廓清晰,哨岗轮替有律,营内灯火虽散乱,但暗哨分布严密。昨夜我方细作留记后撤离,途中察觉有人尾随……虽已灭口,但对方反应之快,远超以往。”
帐内一片死寂。几名将领站在两侧,目光或落在沙盘上,或低垂于地,无人敢先开口。
拓跋烈缓缓拿起竹筒,拇指一推,封泥应声而落。里面只有一张薄纸,上面画着几道交错的线,标记了三处异常热源波动的位置——正是陈无涯演练“隐匿术”时,系统反向调息所引发的气机错乱痕迹。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面下的暗流,“不是猜的,是等的。”
一名老将忍不住上前半步:“殿下,若其已有防备,强攻恐损主力。不如暂缓,另择奇袭路线?”
拓跋烈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走下高台,径直来到沙盘前。沙盘上用黑石堆出结盟大会会址的地势,红点标出各派驻地,蓝线勾勒水源与退路。
他抽出腰间弯刀,刀尖轻划过中央广场:“你们以为,他们会把所有兵力摆在明处?这阵,是虚是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怕了。”
他顿了顿,刀尖停在青锋剑派驻地之上。
“怕我们不来,更怕我们来了之后,挡不住。”
另一名将领低声接话:“可若此阵真能分割骑兵冲锋,我军正面突进必遭重创。况且……那些伪装者是否还能顺利潜入?”
“潜入?”拓跋烈冷笑一声,“他们不是去躲的,是去杀人的。”
他转身面向众人,眼神冷得像北漠冬夜的星:“越是防备森严,越说明他们不敢放手一搏。他们靠的是规矩、是配合、是那一套所谓的‘正道秩序’。可我们呢?我们靠的是刀,是血,是不怕死的人。”
帐外风声骤起,吹得火盆里的炭块噼啪作响。
“明日,结盟大会宣布开启之时,就是他们最松懈的一刻。他们以为联合起来就能稳住局面,却不知道——联盟越大,破绽越多。”
他将刀收回鞘中,语气平静下来:“传令下去,全军今夜休整,子时集结。主力部队埋伏于东谷断崖,待信号一起,全线压境。”
“至于那些混在他们中间的人……”他顿了顿,嘴角微扬,“让他们等到三更鼓响,第一声炮起,便动手。见旗者斩,遇令者夺,不必留手。”
老将再次开口,声音沉稳:“若正道反击迅猛,后方空虚,中原残部趁机反扑,该如何应对?”
拓跋烈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拔刀。
寒光一闪,案上的地图被一刀劈成两半,墨迹染上地毯。
“我只要拿下大会,杀了带头之人,其余皆为乌合之众。没有头的蛇,还能咬人吗?”
他一步步走向那老将,直到两人相距不过一步:“你说后顾之忧?那你告诉我,三十年前我父王率铁骑南下,可曾想过退路?十年前我族被逐出关外,可有人给我们留过后路?”
老将低头,不再言语。
拓跋烈收刀,环视全场:“从今日起,我不设退兵令。只有死战令。”
帐外号角忽起,低沉悠长,十三声接连响起。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数十名披甲武士列队而入,抬着一面巨大的旗帜。那旗通体漆黑,边缘泛着暗红,像是浸透鲜血后又被风干多年。
狼纛。
拓跋烈亲手接过旗杆,大步走出营帐。
外面已是黑夜,寒风刺骨。他登上高台,将旗深深插入石缝之中。旗帜展开的瞬间,猎猎作响,仿佛有无数亡魂在风中嘶吼。
台下,数千将士肃立,铠甲映着火光,鸦雀无声。
他举起血魔刀,指向南方。
“明日此时,我要听见中原孩童哭喊我的名字!”
万军齐吼,声震山谷。
就在这震天呐喊中,一名黑衣人悄然靠近台边,低头禀报:“南市交易点出事,一人暴露,已被处理。但有两名弟子曾近距离接触其遗留物品,恐生变数。”
拓跋烈听着,脸上毫无波动。
“补位。”他只说了两个字。
“是。”
“另外,”他补充道,“从现在起,所有潜伏者停止一切联络。不得传信,不得见面,只等信号——三更鼓响,第一声炮起,即刻动手。”
黑衣人领命退下。
拓跋烈独自站在高台上,望着南方远处隐约可见的灯火。那是结盟军主营的方向,也是陈无涯所在之地。
风卷起他的兽皮袍角,银甲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语,又像是隔空对话:
“你布的局,我全接下。”
片刻后,他又添了一句:
“就看谁的刀更快。”
台下,一名传令官正准备离去,手中握着刚誊写的进攻令。他转身欲走,却被拓跋烈叫住。
“等等。”
那人停下。
拓跋烈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哨,样式奇特,哨身刻着扭曲的符文。他放在掌心看了两息,递给对方。
“把这个送到前锋营。告诉他们,若遇使错劲之人,先以三连短音警示,再围杀。”
传令官接过,点头离去。
拓跋烈重新望向南方。
远处的灯火依旧安静,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明天不会这么安静了。
他抬起右手,缓缓握紧刀柄。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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