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便宜那句“五行杂灵根，只是一个开始！”的豪言壮语，还在西山谷里带着回音飘荡，配合着秋夜的月色和桂花香，颇有几分励志大片的悲壮感。
突眼和大嘴激动得满脸红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御剑飞行呼风唤雨的未来，连带着看对方那张看了几十年的老脸都觉得眉清目秀了许多。
“老爷！步神医！我们……真的能修炼了！”突眼搓着手，兴奋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以后是不是就能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掐个诀就能点火，念个咒就能下雨？”
大嘴更是直接，当场就扎了个歪歪扭扭的马步，双手胡乱比划，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风来！火来！”
结果自然是屁都没有一个，只有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糊了他一脸。
铁柱在一旁歪着狗头，眼神里充满了狗类的疑惑，似乎在思考这两只两脚兽又在发什么疯。
段恒生啃着顺手从朱瘴果树上摘下来的果子，泼冷水道：“醒醒，别做梦了。你俩现在是有了灵根不假，但知道怎么修炼吗？知道怎么引气入体吗？知道功法运转周天吗？知道丹田怎么存气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水浇头，把突眼和大嘴那点刚燃起的热情小火苗噗嗤一下浇灭了大半。
两人面面相觑，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们之前练的《沧海归一诀》，走的是武道路子，讲究的是开发肉身，凝练气血内力，跟正统的修真炼气完全是两码事。就好比一个是一直靠蛮力抡大锤的，突然给了他一堆精密仪器零件，告诉他以后改行造火箭了，能不懵吗？
步便宜也皱起了眉头。他精通丹道药理，对如何激发潜能改造身体颇有研究，但说到系统的修真功法，具体的炼气法门，那也是七窍通了六窍——
一窍不通。
“这个功法确实是个问题。”步便宜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修真界各大门派对自己的核心功法视若珍宝，流传在外的多是些大路货，或者干脆就是坑人的假货。我们一没师承，二没门路，上哪儿去找合适的功法？”
得，第一个问题来了：有灵根，没功法。典型的散修困境，开局一根杂灵根，功法全靠蒙。
段恒生倒是浑不在意，他拍了拍手，把果核精准地弹进远处的草丛，引来铁柱一阵飞奔搜寻。“功法的事儿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老子去哪个门派借两本出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去邻居家借棵葱一样简单。
步便宜和突眼大嘴却听得眼皮直跳。去门派“借”功法？那跟老虎嘴里拔牙有什么区别？嫌命长吗？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步便宜谨慎地说道。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功法危机”中缓过劲来，第二个更现实更棘手的问题，如同潜伏已久的恶兽，猛地扑了上来——灵气！
突眼和大嘴在步便宜的指导下，尝试着按照最粗浅的“静坐感悟，引气入体”的法门，盘膝坐下，放空心神，去感应天地间的灵气。
一炷香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突眼睁开眼，一脸懵逼：“步神医，我啥也没感觉到啊？就感觉腿有点麻。”
大嘴也苦着脸：“我也是，除了听到自己肚子在叫，啥气都没有。”
步便宜感受了一下山谷内的灵气浓度，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西山谷风景是不错，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但这指的是自然风光。论起灵气？这里属于凡俗地界，远离灵山大川，那稀薄得可怜的灵气，对于刚刚踏入修行门槛而且还是五行杂灵根的突眼和大嘴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不，是滴水入沙漠！连塞牙缝都算不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有足够的灵气，就算有逆天功法，修炼速度也得慢如龟爬，可能修炼十年，还不如人家在灵气充沛之地修炼一个月。
“不行，这山谷灵气太稀薄了。”步便宜叹了口气，“想要快速修炼，必须寻找灵气浓郁之地，或者借助灵石。”
“灵石？”突眼和大嘴眼睛一亮，“就是话本里说的，那种亮晶晶的，里面藏着灵气的石头？”
“没错。”步便宜点头，“灵石是修真界的硬通货，既可以用来辅助修炼，快速补充灵力，也是布阵、炼器、驱动傀儡等等不可或缺的能量源。”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
“那咱们快去找灵石啊！”大嘴迫不及待地喊道。
段恒生翻了个白眼：“说得轻巧，你知道灵石矿脉在哪儿？知道怎么挖？知道哪儿有卖的？就算知道，咱们有钱吗？老子那十几万两银票早他妈成废纸了！”
现实如同一盆更大的冰水，兜头盖脸地泼了下来。
灵石？那玩意儿对他们来说，跟传说中的东西没啥区别。见都没见过，上哪儿弄去？
西山谷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杂灵根也是根”的乐观，跌入了“有根没饭吃”的绝望。
就在众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连铁柱都感受到低气压，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时，步便宜猛地一拍大腿！
“等等！老夫想起来了！”
他这一嗓子，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只见步便宜如同火烧屁股般，嗖地一下窜回他那间堆满杂物的“卧室”，在里面一阵翻箱倒柜，叮铃哐啷的声音不绝于耳。
片刻后，他顶着一头蜘蛛网，抱着一个落满灰尘边角都磨损得起了毛边的破旧药箱冲了出来。
“咳咳……”步便宜被灰尘呛得直咳嗽，却难掩脸上的兴奋，“老夫差点把这宝贝给忘了！”
“啥宝贝？你还有私房钱？”段恒生挑眉。
步便宜没理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早已干枯不知名的草药、几本页面发黄卷边的兽皮册子、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瓶小罐。
他在最底层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小袋子。那袋子材质非布非革，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种极其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
正是当年他们从幽冥殿外门弟子元猛子身上摸尸得来的——乾坤袋！也叫储物袋！
“卧槽！这玩意儿你还留着呢？”段恒生想起来了，当年干掉元猛子后，这袋子因为打不开（需要灵力），就被步便宜当作战利品收了起来，后来事情一多，大家都给忘了。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一直藏着，还藏得这么严实！
“嘿嘿，老夫一直觉得这玩意儿可能有点用，就没扔。”步便宜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这乾坤袋需要灵力才能打开。老夫现在虽然恢复了年轻，但灵力……呃，基本等于没有。”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现场唯一可能拥有“灵力”的两位——刚刚种出五行杂灵根的突眼和大嘴。
突眼和大嘴被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我……我们也不行啊！”突眼哭丧着脸，“我们这才刚有灵根，连气感都没找到，哪来的灵力？”
“就是，这袋子怎么用我们都不知道……”大嘴也连忙摆手。
希望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层打不开的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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