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的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滑动，屏幕上是海外投资项目的数据分析图，密密麻麻的折线和参数在他眼里清晰如昼。纽约的办公室灯火通明，落地窗外是曼哈顿璀璨的夜景，助理刚送来的黑咖啡还冒着热气。
“陈总，明天与摩根的视频会议时间确认在当地时间上午十点，需要提前半小时调试设备吗？”耳机里传来特助林薇的声音，干练而稳妥。
“不用，九点五十再联线。”天宇的目光没离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指令，“把第三季度的风险评估报告再发我一份，刚才的数据有点异常。”
“好的。”
刚挂断通讯，私人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唐悠悠”三个字让他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像枚被时光封存的书签，夹在记忆深处，平时很少触碰。他按下接听键，准备说句“好久不见”，听筒里却传来压抑的抽泣，断断续续，像被揉皱的纸在摩擦。
“悠悠？”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些，“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抽泣变成了崩溃的大哭，夹杂着语无伦次的讲述——王坤的威胁、放弃角色声明、李姐的劝说、同事的回避……那些混乱的词语像碎玻璃，扎得他耳朵疼。
“他说……他说不签就封杀我，让我在这行永无出头之日……”悠悠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他们都劝我忍，说这圈子就这样……”
天宇的眉头一点点拧紧，指节捏着手机，泛出青白。他想起多年前那个蹲在制片厂门口哭鼻子的小姑娘，手里攥着被场务扔在地上的剧本，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倔强地说“我一定会演好这个角色”。那时候她才十九岁，眼里的光比纽约的霓虹灯还亮。
“王坤是谁？”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刚才分析数据时的冷静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是……就是剧组的制片人，他还说……”
“说什么？”
“他说只要我陪他一晚，这事就算了……”悠悠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带着羞耻的哽咽。
“砰——”
天宇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咖啡杯震得跳起来，滚烫的液体溅在白色衬衫上，留下深色的渍痕。他却浑然不觉，胸口剧烈起伏，怒火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翻涌。
“畜生！”他低吼一声，声音里的戾气让电话那头的悠悠都吓了一跳，哭声瞬间停了。
林薇在外间听到动静，敲门进来，看见老板眼底的红血丝，吓了一跳：“陈总，您没事吧？”
“没事，你出去。”天宇挥挥手，等门关上，才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稳些，“悠悠，你听我说，现在开始，一步都不要走错。”
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第一，那个声明，死都不能签。一旦签了，就等于承认自己‘自愿放弃’，后续所有维权都站不住脚。”
“可是……他们说不签就……”
“别管他们说什么！”天宇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王坤这种人，就是捏软柿子捏惯了，你越怕，他越得寸进尺。”
他顿了顿，放缓语速：“第二，从现在起，不要单独见王坤，也不要接他的电话、回他的信息。如果他让人来传话，就说‘身体不舒服，在房间休息’，多一个字都别说。”
“那……那剧组的人……”
“谁的话都别信。”天宇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姐也好，其他演员也好，他们要么是怕事，要么是被王坤拿捏着，帮不了你。你现在能信的，只有你自己。”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嗯”声，带着点依赖的意味，像当年拍学生短片时，她总追在他身后问“这样演对不对”。
天宇的心头软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我已经让林薇订最快的机票，北京时间明天下午就能到你那边。在我到之前，你就待在房间里，锁好门，外卖让酒店送上门，开门前务必核对身份。”
“你……你不用特意回来的……”悠悠的声音带着点慌乱，“项目怎么办？”
“项目哪有你重要。”天宇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一边穿一边说，“这种垃圾就该被行业封杀，真当没人能治得了他了？”
他按下内线呼叫林薇：“通知下去，明天所有会议全部取消，包括摩根的。给我订最快回国的航班，目的地A市，头等舱，现在就订。”
“陈总，明天的会议是和摩根亚太区总裁……”
“让他等着！”天宇的声音带着怒火，“或者告诉他，要是等不及，就别想跟陈氏合作了。”
林薇从没听过老板用这种语气说话，不敢多问，立刻应声：“是，我马上处理。”
“还有，”天宇补充道，“查一下《长安月令》剧组的所有背景，尤其是制片人王坤，把他的黑料、合作过的演员评价、有没有前科，全部挖出来，越详细越好，两小时内给我。”
挂了内线，他重新拿起私人手机，语气恢复了温和：“悠悠，别怕。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当年拍《夏夜晚风》时，你替我挡过从灯架上掉下来的道具，这次换我护着你。”
电话那头的抽泣变成了小声的呜咽，却不再是绝望的哭腔。
“我到之前，不管谁来敲门，都别开。要是王坤敢硬来，就直接报警，报完警立刻给我打电话，明白吗？”
“嗯，我明白。”
“乖。”天宇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那里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当年拍短片时，悠悠不小心摔了他的手机留下的，“睡一会儿吧，定个闹钟，明天早上我再打给你。”
“天宇……”悠悠叫住他，声音很轻，“谢谢你。”
“傻丫头。”他笑了笑，眼里的怒火渐渐被暖意取代，“等我。”
挂了电话，天宇站在落地窗前， manhattan的夜景在他眼里失去了色彩。林薇的消息进来了：“王坤背景初步查清，曾多次被合作女演员匿名举报，均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背后似乎有资本撑腰。”
天宇的眼神冷了下来，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查清楚他背后的资本方，还有，联系最好的娱乐法律师，准备发律师函。”
他转身拿起公文包，快步走向电梯，衬衫上的咖啡渍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却丝毫影响不了他步履间的决绝。
电梯下行时，他看着镜面里自己紧绷的侧脸，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悠悠抱着他的胳膊说：“天宇哥，以后我要是被欺负了，你也会像今天帮我抢回剧本一样帮我吗？”
当时他拍着胸脯说：“当然，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记一辈子。
而有些人，不管隔了多久、走了多远，只要她需要，他依然会像当年那个愣头青一样，提着拳头就上——只不过现在的他，有了更硬的拳头，和更足的底气。
“林薇，”他拨通特助的电话，语气恢复了雷厉风行，“通知公关部，准备好声明，我要让王坤这种人渣，在行业里永无立足之地。”
车窗外，纽约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却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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