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面馆时,檐角的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晕把玻璃上的雾气熏得朦胧。唐悠悠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葱油面,面条上的葱花蜷曲着,混着酱油的香气漫上来,却压不住心里那点反复掂量的犹豫。
天宇刚去接了个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絮絮叨叨问他周末回不回家。他站在面馆门口回话,侧脸在灯笼光里明明灭灭,偶尔点头应一声“嗯”“知道了”,语气里带着种她从未听过的温顺。
这是他们约好一起吃晚饭的第三个晚上。从那天送薄荷苗开始,好像有层看不见的膜被捅破了——他会提前半小时到剧组门口等她收工,她会把第二天的剧本标注好重点给他看,像两只试探着靠近的刺猬,小心翼翼地收起尖刺。
可有些话像沉在碗底的葱花,不捞出来总觉得硌得慌。唐悠悠吸了口面,热汤烫得舌尖发麻,终于下定决心,抬头时正好撞上天宇推门进来的目光。
“刚说到你呢,阿姨问你周末回不回?”她把话题往轻松里带,手里的筷子却在碗边转了个圈。
天宇拉开椅子坐下,脱下沾着寒气的外套,露出里面灰色的高领毛衣,脖颈线条干净利落。“说让我带点降压药回去,爷爷最近血压不稳。”他拿起筷子,却没动,看着她碗里没怎么动的面条,“不合胃口?”
“不是。”唐悠悠摇摇头,指尖捏紧了筷子,指节泛白,“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天宇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追问,只说:“你说。”
“前几年网上传……你有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是圈里的编剧,叫苏晴。”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像聊别人的八卦,“他们说你们都快订婚了,后来因为她出国深造才分的手。”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天宇握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眼里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是了然的轻叹。他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划开相册翻了很久,调出一张合影——照片里他和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站在图书馆书架前,女生举着本书挡着脸,只露出笑弯的眼睛。
“这是苏晴,我大学学姐。”他把手机推到她面前,指尖点着照片里的女生,“我们是在文学社认识的,她确实出国读博了,但不是编剧,是学比较文学的。”
唐悠悠盯着照片,女生的眉眼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带着股书卷气的温和。
“网上说的‘订婚’,是毕业那年她爸妈来学校,正好赶上我们文学社办毕业展,她妈开玩笑说‘这么好的小伙子,不如订下来吧’,被旁边的学弟拍下来发校园论坛了。”天宇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照片切换到一张机票存根,“她出国那天我去送的,在机场拥抱了一下,被狗仔拍了,标题就成了‘天宇苏晴机场拥吻,疑似情断’。”
他笑了笑,那笑意里带着点无奈:“后来她在朋友圈看到新闻,特意发消息骂我‘你是不是偷偷签了经纪公司,这炒作也太low了’。”
唐悠悠的心跳莫名慢了半拍。原来那些被她翻来覆去琢磨的“证据”——他朋友圈偶尔转发的文学评论(她以为是前女友写的),他车里放的法语歌(她以为是两人定情曲),全是自己脑补的戏码。
“那时候……”她有点不好意思,把脸埋进碗里,声音闷闷的,“我刚认识你,听他们说你为了她拒绝了好多合作,还以为你……”
“以为我是念旧情的情种?”天宇接过话,眼里的笑意漫开来,像化开的糖,“其实是她帮我改了第一版剧本,我欠她人情,她出国前嘱咐我‘要是拍了烂片,小心我回来骂你’,我哪敢不用心。”
唐悠悠忽然想起自己刚进组时,总看见他对着剧本上的批注发呆,那些娟秀的字迹旁,偶尔有他补的“此处可加句方言”“情绪太满了,收一点”,当时以为是那个“前女友”的手笔,原来……
“那些批注……”
“是苏晴写的。”天宇点头,眼里闪着怀念的光,“她现在在巴黎教中文,上个月还寄了本她翻译的诗集过来,说让我多读读,别总写些‘打打杀杀’的戏。”
面馆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隔壁桌的情侣在拌嘴,说的是明天去看哪场电影。唐悠悠看着天宇坦然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耿耿于怀像场笑话——她躲在屏幕后面,把他塑造成深情又薄情的矛盾体,用别人的猜测织了张网,把自己困了两年。
“对不起啊。”她小声说,指尖把面条搅成一团,“我不该瞎想的。”
天宇没接话,起身去柜台加了份炸猪排。回来时把盘子推到她面前,刚出锅的猪排冒着热气,金黄的面衣脆得能听见声响。“我妈说,吃饭的时候别想烦心事。”他拿起筷子,夹了块猪排放在她碗里,“快吃,凉了就不脆了。”
唐悠悠咬了一大口,面衣的酥脆混着肉汁的鲜嫩在嘴里炸开,眼眶却突然有点热。她想起前几天在剧组,服装师阿姨偷偷跟她说:“天宇这孩子实诚,前几年苏晴出国,他帮着搬行李,累得在机场长椅上睡着了,被人拍了还傻乐,说‘学姐终于要去追梦了’。”
原来有些传闻像哈哈镜,把简单的事照得扭曲变形,而她偏偏信了那面最离谱的镜子。
“其实……”天宇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个。”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得像在说台词,“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以前的人还没放下?”
唐悠悠的脸“腾”地红了,刚想摇头,就被他按住了手。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炸猪排的油香,轻轻包裹住她的手背。
“苏晴结婚那天,给我寄了包喜糖,说‘以后别总一个人闷头写剧本,找个能陪你吃葱油面的人’。”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等了两年,才等到愿意跟我连续吃三晚葱油面的人。”
窗外的灯笼晃了晃,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高大而安稳。唐悠悠看着他眼里的光,那光比灯笼亮,比面汤暖,像直接照进了心里最暗的角落。
“那包喜糖,你吃了吗?”她吸了吸鼻子,故意逗他。
“吃了,太甜。”天宇皱眉,像真的尝到了甜味,“还是你碗里的面好吃。”
唐悠悠笑出声,眼泪却跟着掉下来,砸在碗里,溅起细小的油花。她赶紧低头吃面,把脸埋在热气里,听着他在对面轻轻说:“以后有想问的,直接问我,别听别人瞎掰。”
“嗯。”她含糊地应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那晚的葱油面吃到最后,汤都凉透了,两人却谁也没提走。天宇给她讲苏晴现在的生活,说她在巴黎养了只橘猫,总在视频里抱怨“比你还能睡”;唐悠悠给他讲自己刚入行时,把“杀青”说成“杀了”,被导演骂得躲在厕所哭。
走出面馆时,夜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天宇替她拉上外套拉链,指尖划过她的下巴,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明天去看爷爷,要不要一起?”他问,眼里映着漫天星子。
唐悠悠抬头,看见他眼里的自己,清晰而明亮。她用力点头,把脸埋进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原来解开误会的感觉,像咬开炸猪排的脆壳,外面的焦香和里面的嫩汁,都是实实在在的甜。
远处的灯笼还在摇,可这一次,唐悠悠知道,那些被影子拉长的疑云,终于被晚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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