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章 水陆合击、怒涛破闽都
河谷里的血腥绞杀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李过浑身浴血,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依旧咆哮着挥动长矛。高一功的战马倒毙,他徒步挥刀,连劈两名下马试图围攻他的清兵,气喘吁吁。忠贞营骑兵确实悍勇,个人马术和搏杀能力甚至略胜一筹,但杜尔德的八旗兵装备更精良,配合更默契,整体阵型如同磨盘,一点点消磨着忠贞营的锋锐和兵力。忠贞营的阵线开始被迫后退,伤亡持续增加。
就在杜尔德脸上露出狞笑,准备投入最后预备队彻底压垮对方时,异变陡生!
“呜——呜——呜——”
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从河谷东侧,闽江支流的方向传来!这号角声不同于战场上任何一方!
交战双方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河道转弯处,猛然冲出数十条快船!船上飘扬着“张”字将旗和靖朔军水师旗帜。船头架设着小型火炮和密集的弩机。为首一艘大船上,张应祥按刀而立,目光冷峻地锁定河谷中混乱的战团。
“目标,鞑子骑兵后队!火炮装填散弹!弩手准备!弓箭手抛射覆盖!”张应祥的命令短促有力。
船队迅速横过河道,侧舷对准了正在全力挤压忠贞营的八旗骑兵的后半部分。
“放!”
张应祥猛地挥下手臂。
“轰!轰!轰!”
数门火炮同时喷出火焰和硝烟,密集的散弹如同死亡风暴,瞬间覆盖了清军后队。战马凄厉哀鸣,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阵型大乱。
“咻咻咻——!”
紧接着,船上的强弩和弓箭手抛射出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越过前沿,落入清军阵中纵深,进一步制造着混乱和伤亡。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来自侧翼和水上,完全出乎杜尔德的预料。他麾下的骑兵正全力向前,侧翼和后背毫无防备,瞬间遭受重创。队伍陷入混乱,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
“援军!是咱们的援军!”一个忠贞营的哨官嘶声大喊,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
李过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兄弟们!侯爷的援兵到了!杀回去!剁了这些鞑子!”他不顾左臂剧痛,挺起长矛,带着身边聚集起来的士兵反身冲杀。
高一功也精神大振,跃上一匹无主的战马,挥刀高呼:“稳住阵型!配合水师兄弟!夹击他们!”
原本开始溃散的忠贞营骑兵,此刻士气爆棚,如同被打磨后再次淬火的利刃,狠狠楔入混乱的清军队列中。
杜尔德目眦欲裂。他试图重整部队,但后队被水师火力持续覆盖,前队被士气大振的忠贞营死死缠住,败局已定。一支冷箭“嗖”地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走一缕头发,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撤!向延平方向撤退!”杜尔德不甘地嘶吼,调转马头,在亲兵拼死护卫下,率先脱离战团。
主将一退,本就混乱的清军彻底失去斗志,纷纷拔马逃窜。忠贞营骑兵和水师船上的弓弩手衔尾追杀,又留下了不少尸体。
河谷渐渐安静下来,只留下满地人马尸骸、折断的兵器和汩汩流淌的血溪。
张应祥命令船队靠岸,他跳下船,走到拄着长矛喘息的李过和刚下马的高一功面前,抱拳道:“二位将军,张应祥奉侯爷之命,沿沙溪疾进,幸未迟到。”
李过用没受伤的右手重重拍了拍张应祥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张应祥晃了晃,他咧开嘴,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好兄弟!来得太他娘及时了!再晚点,老子这点家底真要拼光了!”
高一功则郑重还礼,看着河道中那些战船,眼中难掩惊叹:“张将军用兵如神,水师行动如此迅捷,直插敌军软肋,一功佩服!此战,水师当居首功!”
张应祥摇头:“是侯爷料敌先机,命我水军不必理会顺昌,直插沙县、三明水道,策应二位。此地不宜久留,请二位将军尽快收拢部队,救治伤员,按原计划向指定地域运动,完成对延平的隔绝。”
李过和高一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信服和一丝后怕。这一战,让他们彻底见识了赵高翔麾下不仅仅是陆师强悍,水师运用更是神出鬼没,也让他们对这位年轻侯爷的调度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收拢人马,救治伤员!动作快!”李过转身,用他粗犷的嗓音吼道。
残阳如血,映照着经历惨烈搏杀后开始打扫战场的忠贞营,以及河道上静静护卫的张应祥水军。沙县通往延平的道路,被这场水陆协同的胜利,牢牢扼住。杜尔德的败退,意味着博洛试图打通南面联系的企图,被彻底粉碎。延平,真正成为了一座孤城。
当李过、高一功在沙县河谷与杜尔德血战之时,东南沿海,另一股钢铁洪流正以更迅猛的姿态,狠狠砸向清军在福建的统治核心——福州。
王柱站在旗舰“靖海”号的船头,海风鼓荡着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接过黄蜚从福宁传来的最后一道指令,目光锐利如鹰,扫过眼前集结的庞大舰队。沈自駉正在各船之间穿梭,做着最后的检查和动员。
“侯爷已在闽北动手,博洛首尾难顾!”王柱的声音通过传令兵,回荡在海面上,“现在,轮到我们了!目标福州,碾碎他们!”
“碾碎他们!”水师将士的怒吼声压过了海浪。
舰队如同离弦之箭,乘着潮汐与顺风,直扑闽江口。
第一日至第三日:破门而入
清军在闽江口设有炮台和水寨,但正如赵高翔所料,其水师力量薄弱,战船老旧,守军也多是被打怕了的原郑芝龙旧部,士气低迷。
王柱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靖海”号一马当先,侧舷火炮率先发出怒吼!紧接着,整个舰队分成数股,沈自駉指挥灵活的艨艟快船穿插敌阵,用火箭和拍杆攻击清军小船;王柱亲率主力炮船集火轰击江口炮台和水寨。
“轰!轰!轰!”
爆炸声连绵不绝,水柱冲天而起。一座清军炮台在连续命中后,沉默下来,腾起滚滚浓烟。试图阻拦的清军战船,在靖朔军水师密集的火力和悍不畏死的接舷战面前,迅速被击沉或焚毁。残骸堵塞了部分江面,但更多的靖朔军战舰冲破阻碍,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闽江!
第四日至第七日:溯江疾进,扫荡外围
突破江口防线后,王柱下令舰队毫不停留,溯江而上,直逼福州!沿途的亭江、闽安镇等外围据点,守军望见江面上遮天蔽日的帆影和狰狞的炮口,几乎未作像样的抵抗便纷纷溃散。少数试图凭借险要阻击的清军,被王柱派出的登陆部队从侧后包抄,轻易击溃。
沈自駉充分发挥其水战之长,指挥船队不断进行战术机动,时而集中火力摧毁岸边堡垒,时而分散清剿残敌,保障主力航道畅通。水师陆战营的士兵们乘坐小艇,如同水蜘蛛般灵活登岸,清除障碍,占领关键节点。
消息传回福州,镇守的清将赵布泰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靖朔军水师攻势如此凌厉,速度如此之快!他一边疯狂向延平的博洛求援,一边紧急收缩兵力,试图固守福州城。
第八日至第十二日:兵临城下,水陆合围
第八日,靖朔军水师前锋已抵达福州城外闽江江面。巨大的战舰锚泊,炮口森然指向福州城墙,如同巨兽凝视着猎物。
王柱并未立即下令攻城。他按照预定计划,命令沈自駉分出一部分舰只,继续向上游巡弋,彻底切断福州与上游延平方向可能的水路联系。同时,大批陆战营士兵和随船运载的步兵、工兵开始登陆,在福州城北、东、南三面构筑营垒,架设火炮。
赵布泰派出的出击部队,刚出城门就遭遇了靖朔军严阵以待的阵列和来自江面战船的炮火覆盖,丢下数百具尸体,狼狈缩回城内。至此,福州彻底成为一座孤岛,被靖朔军水陆大军铁桶般合围。
第十三日至第十五日:雷霆总攻,城破易帜
王柱没有给赵布泰太多喘息时间。围城工事就绪,火炮阵地构筑完成,总攻命令随即下达。
第十三日凌晨,天刚蒙蒙亮。
王柱站在“靖海”号船头,拔出战刀,直指福州城墙:“开炮!”
“咚!咚!咚!咚!”
陆上火炮阵地和江面战舰上百门火炮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炽热的弹丸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如同陨石雨般砸向福州城墙!砖石飞溅,烟尘弥漫,坚固的城墙上瞬间出现数个缺口,城楼在爆炸中坍塌起火。
炮火准备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福州城墙已是千疮百孔,守军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登陆队!攻城队!前进!”王柱战刀前指。
喊杀声瞬间响彻云霄!无数靖朔军将士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缺口。登陆队的士兵们冒着零星箭矢,架起云梯,悍勇地向城头攀爬。攻城队推着楯车、冲车,冲向摇摇欲坠的城门。
沈自駉指挥水师战舰进行抵近射击,用精准的火力清除城头任何试图组织反击的守军。
战斗异常激烈。赵布泰亲自督战,斩杀溃兵,驱使部下拼死抵抗。但军心已散,大势已去。在靖朔军水陆夹击、不计伤亡的猛攻下,城门首先被撞开,紧接着多处城墙被突破,蓝色的潮水汹涌入城。
王柱亲率卫队,从一处缺口杀入城中,直扑府衙。沿途清军或跪地乞降,或四散奔逃。在府衙门前,他遇到了赵布泰及其亲兵最后的顽抗。王柱二话不说,挥刀加入战团,刀光闪处,血肉横飞,亲手将负隅顽抗的赵布泰斩杀于阶下!
主帅授首,城内残余抵抗迅速瓦解。
第十五日,黄昏。福州城头,残阳如血,曾经飘扬的清军旗帜被扯下,扔进火堆。一面崭新的“赵”字大旗和明军旗帜,在无数将士的欢呼声中,缓缓升起,迎风招展。
王柱、沈自駉站在城头,望着城内渐渐平息的烽烟和城外江面上依旧威严的战舰舰队。仅仅十五天,从出击到破城,靖朔军水师以摧枯拉朽之势,悍然打穿了福州府,将这座福建首府牢牢踩在脚下!
捷报以最快的速度向四方传去。博洛在延平接到消息时,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后路已断,败局……几乎已定。而赵高翔在顺昌城外,接到王柱飞鸽传书,看着上面“福州已克”四个字,脸上终于露出了掌控全局的、冷峻的笑容。福建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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