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宅子里响起一阵忙乱的动静。
等大家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聚到院子里时,张勤已经在那等着了。
“都站开些,跟着我的样子做。”
张勤说着,便回忆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孙思邈提及的导引之术,摆开了架势。
“先学虎戏,要威猛,想象自己是山中之王,扑食!”
他做出扑跃的动作,虽然身上伤刚好,动作还有些收敛,但架势十足。
狗蛋和小草觉得好玩,立刻嘻嘻哈哈地学起来,动作歪歪扭扭。
苏福管家和韩老伯则有点不好意思,动作放不开,显得很是僵硬。
韩大娘和小禾、苏怡在一旁看着,抿嘴直笑。
“都认真点!”张勤故意板起脸。
“这不是玩闹,是正经营生。”
“苏伯,您那胳膊得再伸直些……狗蛋!别光扑,下盘要稳!”
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模仿虎扑、鹿奔、熊晃、猿攀、鸟飞……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引得众人时而发笑,时而较劲。
一开始还觉得别扭,但一套动作慢悠悠做下来,身上竟真的微微发热,筋骨也舒坦了不少。
结束后,张勤看着个个额头冒汗、脸色红润的家人。
“怎么样?没骗你们吧?从今往后,只要不下雨,咱们天天早上就来这么一回。”
“坚持下去,保管吃饭香,睡觉沉,少生病!”
自此,延康坊张宅的清晨,便多了一道固定的风景。
左邻右舍偶尔早起,都能瞧见这一大家子人,在院里认认真真、却又难免有些笨拙地比划着那些模仿飞禽走兽的动作,成为坊间一桩小小的趣谈。
……
洛阳城外,唐军营垒森严,旌旗招展,与城内死气沉沉的景象截然不同。
李世民身披明光铠,骑在高头骏马上,意气风发。
他身后,一群垂头丧气、衣衫破损的俘虏被唐军兵士押解着,推搡到阵前最显眼的地方。
其中两人最为醒目。
一个身材高大却面色灰败,正是夏王窦建德。
另一个衣着华贵却狼狈不堪,是此前王世充派去向窦建德求援、并带去那套耀眼铠甲的王琬。
李世民扬鞭,指向洛阳城头隐约可见的守军身影,声音洪亮,特意让风将话语送向城墙方向。
“王世充!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期盼的救星何在?你送出的精甲,如今穿在谁的身上?!”
城头上一阵骚动,隐约能看到守军兵士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李世民冷笑一声,下令:“把长孙安世带过来!”
不久,一个文官模样、吓得脸色惨白的中年人被带了过来,正是王世充的使者长孙安世。
他被俘后,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
“长孙安世,”李世民盯着他。
“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滚回洛阳城里去,亲口告诉王世充,虎牢关外发生了什么!”
“告诉他窦建德的十万大军是如何灰飞烟灭的!”
“告诉他,他最后的指望,已经没了!”
长孙安世腿肚子直哆嗦,连声应道:“是,是…秦王殿下…小人一定…一定把话带到…”
几个唐军士兵押着长孙安世,将他送到洛阳城的护城河边。
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开了一条缝隙,长孙安世连滚爬爬地钻了进去。
洛阳皇宫(原隋朝宫殿)里,王世充正焦躁不安地踱步。
城外唐军的欢呼声和那清晰的喊话,让他心慌意乱。
突然,内侍惊慌来报:“陛下!长孙安世…长孙安世回来了!”
王世充猛地转身:“快!带他进来!”
长孙安世几乎是爬着进来的,一见王世充就涕泪交加,语无伦次。
“陛下!完了!全完了!”
“夏王…窦建德他…他在虎牢关外中了埋伏,大军…大军全军覆没啊!”
“夏王本人、王琬大人…还有好多将领,全都…全都被唐军生擒了!”
“就在城外!臣亲眼所见!”
王世充如遭雷击,踉跄一步,扶住案几才站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十…十万大军…就这么…没了?建德兄也…被擒了?”
他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猛地抓住长孙安世的衣襟,眼睛赤红,声音嘶哑。
“你看清楚了?!真是窦建德?!不是李世民使的诈?!”
“千真万确!陛下!就是夏王!还有王琬大人穿的那套铠甲,绝不会错!”
长孙安世哭喊着。
“唐军气势正盛,我们…我们…”
王世充松开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榻上,喃喃道:“怎么办…如今该怎么办…”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抬起头,对殿内几名同样面色如土的心腹将领说道:
“洛阳已成死地,守不住了!”
“为今之计,唯有…唯有趁夜突围而出,向南,南下襄阳!”
“那里城坚粮足,尚有可为!”
“对,去襄阳!”
他目光扫过将领们的脸,急切地寻求赞同。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将领们纷纷低下头,避开他期盼的目光,无人应声。
有的盯着自己的靴尖,有的望着殿外灰暗的天空,有的干脆闭上眼睛,脸上写满了绝望和疲惫。
仗打到这个地步,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军心早已涣散。
突围?城外李世民大军铁桶一般,突围无异于自投罗网。
南下襄阳?千里迢迢,一路上尽是唐军关卡,谈何容易!
王世充看着一片沉默的将领,他们的沉默比任何反驳都更令人窒息。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叹,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瘫软在御座之上。
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声响。
死寂在宫殿里弥漫了不知多久,烛火摇曳,将王世充失魂落魄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忽明忽暗。
他枯坐良久,目光扫过殿下那些低头不语、如泥雕木塑般的文武官员,最后又落回到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长孙安世身上。
他终于长长地、带着颤音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这一口气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罢了…罢了…”
他挣扎着坐直了一些,对长孙安世招了招手,那动作有气无力。
“安世…你…你再辛苦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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