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的午后，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汗水、跌打药酒和旧木头的混合气味，这是武馆独有的、充满生命力的气息。
陈默站在练功厅中央，看着面前这个名叫小斌的男孩。男孩瘦得像根豆芽菜，校服松垮地挂在身上，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紧紧盯着陈默的每一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马步，是根基。”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学员耳中，他示范着最标准的动作，“虚灵顶劲，含胸拔背，气沉丹田。不是让你蹲得有多低，是要你稳，要你找到那个‘根’。”
小斌学着陈默的样子，吃力地蹲下，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咬着牙，努力保持着姿势。
“对，就是这样，膝盖不要过脚尖，重心放在两腿之间。”陈默走过去，轻轻调整了一下小斌的姿势，手掌在他微微弓起的背上拍了拍，“感觉到腿部的力量了吗？就像一棵树，要把根扎进土里。”
小斌重重点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眼神却越发坚定。
旁边几个老学员看着这一幕，互相交换着眼神，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他们都知道馆主收徒严格，能让他亲自指导基础的，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这个瘦弱男孩身上的那股韧劲，让他们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王胖子靠在器械区，拿着一块毛巾擦着汗，看着陈默耐心教导小斌的样子，咧开嘴笑了笑，低声对旁边的李小虎说：“看见没？馆主这劲儿又回来了。这才对嘛，教教孩子，打打基础，多踏实。”
李小虎点了点头，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武馆门口。自从地下事件后，他负责武馆外围的安保更加上心，虽然陈默强调要回归正常，但他总觉得，有些阴影不会那么轻易散去。不过，看到陈默此刻沉浸在教学中的平和侧脸，他也稍稍安心了些。
一下午的时间，陈默几乎都花在了指导新老学员的基本功上。他没有传授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反复强调着马步、冲拳、踢腿这些最基础的东西。他的讲解细致入微，不仅讲动作要领，更讲发力原理，讲如何保护自己，讲武德修养。
“练武先修心。力量是用来保护，不是用来欺凌的。你们在这里流的每一滴汗，学的每一个动作，都应该是为了让你们在面对不公和危险时，有多一个选择，多一分底气。”陈默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员，声音沉稳有力。
学员们，无论是懵懂的少年还是已步入社会的成人，都听得十分认真。他们能感觉到，馆主教的不仅仅是拳脚，更是一种处世的道理。
训练结束，学员们陆续离开。小斌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对着陈默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馆主！我明天还能来吗？”
“当然可以。”陈默摸了摸他的头，“坚持下来，你会变得更强。”
看着小斌带着兴奋和期待跑出武馆的背影，陈默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这种通过自身努力，一点点帮助他人改变命运、获得力量的感觉，远比在地下世界与那些超常存在搏杀，更让他感到充实和平静。
“馆主，晚上胖子我请客，咱仨喝点？去老刘家烧烤？”王胖子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道，试图冲淡陈默眉宇间那丝若有若无的沉重。
陈默笑了笑，刚想答应，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苏婉清。
“喂，婉清。”
“陈默，晚上有空吗？”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公司这边……遇到点麻烦，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默眉头微蹙。苏氏集团最近似乎确实不太平静，苏婉清很少会因为公司的事情直接向他求助。
“好，我马上过去。”他没有任何犹豫。
挂断电话，陈默对王胖子和李小虎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晚上你们去吧，婉清那边有点事，我过去看看。”
王胖子拍了拍胸脯：“馆主你去忙，苏总的事要紧！烧烤啥时候都能吃！”
李小虎则道：“馆主，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应该只是商业上的事情。”陈默摇摇头，“你们看好武馆。”
他换了身衣服，走出武馆。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街道上车水马龙，霓虹初上。他深吸了一口都市傍晚微凉的空气，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和行色匆匆的路人，陈默的心绪渐渐沉淀。地下世界的惊涛骇浪似乎已经远去，但他知道，生活从来不会真正平静。苏婉清的求助，或许只是另一场风波的开端。
只是这一次，风波将发生在阳光之下，属于正常世界的规则之内。而他，将用“陈默”的方式，去面对，去解决。
出租车在苏氏集团大厦门口停下。陈默推开车门，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目光沉静。
判官归来，战场已变。他的笔，将在这片繁华与阴影交织的都市画布上，勾勒出属于普通人的公道与光明。
（第三百零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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