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看着刘瑾,语气凝重到了极点。
“而且他们每个人的贪腐记录里,都有一笔‘无名款项’,数额从五百两到三千两不等,去向不明。”
“我怀疑…… 这些款项根本不是贪腐,而是藩王给他们的‘活动经费’!”
“藩王?”
刘瑾脸色骤变,手里的茶杯 “哐当” 一声撞在案上,茶水溅了出来。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指使这些官员,而指使他们的,是藩王?”
“十有八九!”
陆炳沉声道。
“这些官员分布在吏部、工部、京营、地方卫所,正好能打通人事、物资、兵权的关节,不是藩王,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把这些人串起来?”
刘瑾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快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泛白的天色,声音压得极低。
“谷大用私通外藩,索要铁器战马,再加上这些官员被藩王收买,这已经不是贪腐案了,这是谋逆的苗头!”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传开,定会引起朝野震动,甚至可能逼得藩王提前动手!”
陆炳点点头。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不对劲,必须暗中查探,不能打草惊蛇。”
刘瑾转过身,盯着陆炳。
“陆大人,这事儿就你我二人知道,手底下的人调查时,只让他们查‘贪腐关联’‘款项去向’,绝不能透露‘藩王’二字,免得有人泄露风声,坏了大事!”
“放心!”
陆炳道。
“我会严令锦衣卫,只许按流程查,谁敢多嘴问,军法处置!”
刘瑾松了口气,重新坐下。
“现在调整调查方向,东厂和锦衣卫还是分工,但重点变了。”
“东厂这边,我亲自牵头,一是继续核实二十七名官员的贪腐证据。”
“二是重点查他们和藩王的关联 —— 调阅他们的籍贯、任职地,看看有没有和安化王、宁王的封地有交集。”
“三是彻查外藩联络,通过书信笔迹、信物,查清是哪个外藩,是不是和藩王有关联。”
陆炳补充道。
“锦衣卫这边,我来安排。”
“一是审讯谷大用的手下,尤其是负责传递消息、保管账本的小太监,逼他们说出‘无名款项’的去向。”
“二是核查京营和地方卫所的武官,看看他们有没有私下调动兵力、囤积物资的迹象。”
“三是盯着吏部的档案,看看这些官员的提拔、调动,是不是有藩王的人在背后运作。”
“还有,”
刘瑾道。
“谷大用还关在诏狱,我亲自去审他,重点问外藩联络的细节,还有‘无名款项’的事,就算他不招,也能从他的反应里看出端倪。”
陆炳道。
“好!我们兵分三路,中午在东厂汇合,交换调查进展,一旦有突破性线索,立刻通报对方,绝不耽搁!”
“就这么办!”
刘瑾站起身。
“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
两人各自离开,东厂和锦衣卫两大机构,瞬间高速运转起来,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向京城的各个角落。
东厂的值房里,刘瑾召集了最得力的三名档头,将二十七名官员的名单分成三份。
“你们各自带一队番子,立刻去吏部、户部、兵部,调阅这些官员的籍贯、任职档案、考核记录。”
“重点看他们有没有去过宁夏、南昌,有没有和安化王府、宁王府的人有过书信往来,哪怕是只言片语,都要记录下来!”
“另外,去顺天府的驿站,调取近三年的驿传记录,看看这些官员有没有给宁夏、南昌发过密信,或者收到过那边的信件!”
三名档头躬身应道。
“奴婢遵令!”
刘瑾又叫来负责外藩事务的番子。
“你带两个人,去会同馆(接待外藩使节的机构),查近三年来京的外藩使节,有没有和谷大用、或者名单上的官员见过面。”
“核对他们的行程、接触的人,还有有没有留下什么信物、书信!”
番子领命而去,刘瑾则亲自带着两名心腹,直奔东厂诏狱 —— 他要亲自审讯谷大用。
诏狱的审讯室里,谷大用被绑在刑架上,脸色惨白,看到刘瑾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强装镇定。
“刘公公,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要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
刘瑾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谷大用,你私通外藩,索要铁器战马,勾结官员贪腐,这些罪,够你死十次了,还想着出去?”
谷大用身子一颤。
“我没有私通外藩!那都是王琼陷害我!”
“陷害你?”
刘瑾拿起一封外藩书信,扔在他脸上。
“这封信上的字迹,和你给外藩写的回信笔迹一致,还有你府里搜出的外藩玉佩,你怎么解释?”
谷大用看着书信和玉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刘瑾语气一沉。
“我问你,外藩给你的三万两银子,你用来做什么了?还有,你给那些官员的‘无名款项’,是不是藩王让你转交的?是安化王,还是宁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谷大用疯狂摇头。
“那些款项就是贪腐的赃银,外藩只是想和我做买卖,没有其他意思!”
“嘴硬!”
刘瑾使了个眼色,旁边的番子立刻上前,拿起烙铁,在火上烧得通红。
谷大用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刘公公,我真的不知道!外藩只是说想要铁器,给我银子让我帮忙,我根本不知道藩王的事!”
刘瑾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眼神躲闪,明显是在撒谎,冷声道。
“继续审!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停!”
番子们立刻动手,审讯室里传来谷大用的惨叫声,却始终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与此同时,锦衣卫衙门里,陆炳也部署好了行动。
“千户李彪,你带五十人,去审讯谷大用的贴身太监张迁,还有御马监的几个亲信,重点问‘无名款项’的去向,他们有没有见过藩王府的人,有没有传递过什么信物!”
李彪躬身道。
“末将领命!”
“千户王勇,你带三十人,去京营调取那两名牵连武官的军饷账本、兵力调动记录,看看他们有没有私下给外藩输送战马、铁器,有没有和地方卫所的官员有异常往来!”
王勇应道。
“末将这就去!”
陆炳自己则带着二十名精锐锦衣卫,直奔吏部档案库 —— 他要亲自核查那些官员的提拔记录,看看背后有没有推手。
吏部档案库的官员见陆炳带着锦衣卫前来,吓得不敢怠慢,连忙打开库房。
“陆大人,您要查什么档案,小的这就给您找!”
“把这二十七名官员的提拔档案、考核记录,还有近五年的人事调动文书,全部找出来!”
陆炳道。
“重点看他们被提拔时,是谁举荐的,考核时是谁复核的!”
档案库的官员连忙点头,转身去翻找档案。
陆炳拿起一本吏部主事的档案,翻开提拔记录,上面写着 “弘治十七年,由宁王府举荐,升任主事”,心里一动 —— 宁王府?
他又拿起另一本地方知府的档案,提拔记录上写着 “正德元年,由安化王府幕僚举荐,升任知府”,眼神瞬间凝重起来 —— 果然和藩王有关!
他继续翻看,二十七名官员里,有十二名是宁王府举荐或间接关联,十名是安化王府举荐或间接关联,剩下五名,虽然没有明确举荐记录,但任职地都在宁夏或南昌周边,明显有猫腻。
中午时分,刘瑾和陆炳在东厂汇合,各自带来了调查进展。
“刘公公,我这边有重大发现!”
陆炳率先开口,将整理好的档案递给刘瑾。
“二十七名官员里,二十二名和安化王、宁王有关联,要么是他们举荐的,要么任职地在他们封地周边!”
刘瑾脸色一沉,递上东厂的调查结果。
“我这边也查到了,外藩书信里提到的‘铁器接收地’,正是宁夏和南昌!”
“而且会同馆的记录显示,近三年来,宁王府、安化王府的使节,都和谷大用见过面,还私下传递过信物!”
“还有,”
刘瑾补充道。
“审讯张迁时,他招供说,谷大用每年都会给宁夏、南昌送两次‘年礼’,每次都是重金,还让他保密,不准对外透露!”
陆炳道。
“这么说来,安化王和宁王都有嫌疑!但问题是,他们是各自为战,还是联手谋逆?”
刘瑾道。
“现在还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在通过谷大用,收买官员、勾结外藩、囤积物资,谋逆的苗头已经很明显了!”
“我们得加快调查!”
陆炳道。
“我已经让锦衣卫去查‘无名款项’的最终去向,应该能查到藩王府的账户上;刘公公,你那边外藩的身份核实得怎么样了?”
刘瑾道。
“外藩的笔迹已经送去比对,应该下午就能有结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和宁夏、南昌接壤的外藩!”
两人正说着,一名东厂番子快步进来。
“公公、陆大人,会同馆那边查到了,近三年来,和谷大用见面的外藩使节,分别是蒙古小王子的使者和安南的使者,他们都和宁王府、安化王府有过私下接触!”
“蒙古小王子?安南?”
陆炳眼神一凛。
“这两个外藩,一个和宁夏接壤,一个和南昌周边有贸易往来,正好对应安化王和宁王!”
刘瑾道。
“事不宜迟,我们继续深入查!你让锦衣卫重点查宁王府、安化王府在京城的产业和联络人,我让东厂去查外藩和他们的具体交易明细,一定要在三天内,查清他们到底是谁在主导谋逆!”
“好!”
陆炳站起身。
“我现在就去安排,今晚我们再汇合,交换最新进展!”
当天下午,东厂和锦衣卫的调查进一步深入。
东厂番子查到,宁王府在京城有三家绸缎庄、两家银号,账目上有大量 “无名收入”,来源不明,而且银号的资金,多次流向那些牵连官员的账户,正是 “无名款项” 的来源!
锦衣卫则查到,安化王府在京城有一个秘密联络点,就在城南的一处宅院,里面住着安化王的亲信,经常和京营的牵连武官私下见面,传递消息。
更让人震惊的是,锦衣卫在谷大用的银库账户里,查到了两笔巨额转账,一笔转给了宁夏的安化王府,一笔转给了南昌的宁王府,数额正好和外藩给的贿赂银吻合!
夜幕降临,京城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校尉却依旧在暗中忙碌。
陆炳带着锦衣卫,包围了安化王府在京城的秘密联络点,正准备冲进去抓捕亲信,却接到了刘瑾的密报 —— 宁王府在京城的银号,正在连夜转移资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刘瑾则带着东厂番子,盯着宁王府的绸缎庄,发现有可疑人员正在烧毁账本,显然是想销毁证据。
两边都有动作,而且时间点如此接近,显然是藩王府察觉到了调查的风声。
陆炳和刘瑾通过密信快速沟通,决定同时行动 —— 陆炳抓捕安化王府的亲信,刘瑾查封宁王府的银号和绸缎庄,争取拿到确凿证据。
陆炳一声令下,锦衣卫破门而入,冲进秘密联络点,却发现里面的亲信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些没来得及烧毁的书信,上面写着 “物资已备妥,静待时机” 的字样。
与此同时,刘瑾的东厂番子也查封了宁王府的银号和绸缎庄,虽然抓到了几个正在销毁账本的伙计,但核心账本已经被烧毁,只残留了一些账户明细,能看出资金流向宁夏和南昌,却无法确定具体用途。
深夜,陆炳和刘瑾再次汇合,看着手里的残缺证据,脸色都格外凝重。
“看来他们已经察觉到了!”
陆炳道。
“亲信跑了,账本毁了,现在只有这些残缺的证据,能证明他们和藩王有关联,却无法确定到底是安化王,还是宁王,或者是两人联手!”
刘瑾道。
“没关系,至少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我让人去宁夏,查安化王府的物资囤积情况;你让人去南昌,查宁王府的兵力调动情况,一定要在他们动手之前,查清真相!”
陆炳点点头,刚要说话,一名锦衣卫千户快步进来,躬身道。
“大人、刘公公,我们在秘密联络点的暗格里,查到了一枚令牌,上面刻着‘安化’二字,但同时还查到了一块宁王府的玉佩!”
刘瑾和陆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 一枚安化王的令牌,一块宁王府的玉佩,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谋?
调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线索却突然变得扑朔迷离,安化王和宁王的嫌疑都越来越大,可偏偏没有确凿的证据,锁定其中任何一方。
而此刻,宁夏和南昌的方向,似乎有暗流正在涌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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