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市看守所 某监室。
空气稠得化不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混着汗馊和尿骚，死死糊在人的口鼻上，呛得人喘不过气。
惨白的灯光有气无力地洒下，勉强照亮地上两滩刺眼的猩红。
陈赖子和光头歪七扭八地瘫在那儿，脖子上的豁口还在汩汩冒血，把水泥地染得一片狼藉。血水慢慢聚拢，汇成一小洼一小洼暗红色的水坑，映着顶灯，晃得人眼晕。
墙角里，黄毛李小荣缩成一团，抖得像冬天里最后一片叶子。
脸白得像刷了层浆，嘴唇哆嗦着，牙齿磕得咯咯响，在死寂的监室里格外瘆人。
裤裆湿了一大片，骚臭味混着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人直犯恶心。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惊恐万分地盯着血泊里站着的两个人——林夜和杨立军。
那眼神，活像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别……别杀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黄毛带着哭腔，声音劈了叉，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我家里……闺女才两个月……等着我回去……我……我就是个跑腿的……啥也不知道啊……”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夜没吭声，手里那把匕首还在往下滴嗒血珠子。
他一步步走到黄毛跟前，脸上没啥表情，眼神却冷得能冻死人。
杨立军紧跟在后面，眼神跟刀子似的，警惕地扫着门口。
“谁放你们进来的？”林夜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扎进黄毛耳朵里，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是……是陈赖子……”黄毛舌头打结，手指哆嗦着指向地上陈赖子的尸体，
“他……他带我们进来的……说……说有个大活……能赚笔狠的……”
“怎么进来的？”林夜追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一个……胖条子……姓王……对！姓王！挺胖的……脸圆……小眼睛……说话……说话有点喘……他……他跟陈赖子在门口嘀咕了几句……指了指这间号子……然后……然后陈赖子就领我们进来了……”
“王胖子……王队……”林夜眼神微眯，心里记下了。
看守所里头有鬼，跟他猜的差不多。
“谁让你们来杀我的？”林夜声音陡然一沉，匕首尖轻轻一抬，虚点在黄毛喉咙口。
那冰冷的杀气激得黄毛浑身一僵，差点又尿了裤子。
“不……不知道啊……”黄毛哭丧着脸，“陈赖子……陈赖子就说……事成之后……一人……一人给十万……”
“十万？”杨立军在旁边嗤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买命钱倒是舍得下本！”
黄毛都快哭了，他“咚咚咚”地磕头，脑门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几下就青紫一片。
林夜盯着他看了几秒。
黄毛那眼神不像撒谎。
“那王胖子长啥样？有啥特征？”林夜换了个问题。
“胖……贼胖……脸盘子圆……小眼睛……说话……说话带喘……”黄毛搜肠刮肚，“他……他好像……好像是管这片监区的……陈赖子……管他叫……王队？……对！王队！”
“王队……”林夜记下。
“大哥……我……我知道的都说了……”黄毛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
监室里只剩下黄毛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血腥味浓得呛人。
“起来。”林夜的声音依旧冷硬。
黄毛不敢相信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他。
“叫啥？哪的人？”
“李小荣，宁县布古镇小田村的，看，这是我身份证。”
黄毛哆哆嗦嗦掏出身份证。
林夜扫了一眼。
“想活命？”
黄毛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想活命？”林夜蹲下身，匕首尖在地上划拉着，声音压得极低：“那这俩，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有数没？”
黄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给他活路！他立马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大哥！他们自己打起来了！对！自己打起来了！光头把陈赖子捅了，又要弄死我，我……我没办法，就把他反杀了！”
“记住你说的话。”林夜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大哥！我对天发誓！就是这样！我要说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滚角落去，装死。”林夜站起身，不再看他。
林夜和杨立军对视一眼。
“现在咋整？”杨立军看着满地狼藉和尸体，眉头拧成了疙瘩。
林夜走到监室门口，侧耳听了听外面。
看守所里死寂一片，刚才那场恶斗虽然凶险，但时间短，声音可能被厚重的铁门闷住了。
“等。”
林夜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他走到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的血雨腥风跟他没半点关系。“
等他们发现。好戏，才刚开场。”
“夜哥，你说姓黄的为啥非要弄死你？”杨立军忍不住问。
林夜把前因后果，包括宁县黄启华那些烂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杨立军。
“他知道你不死，他会死，你现在进来了，他们会放过你吗？！”
“我没事，”林夜声音低沉，“倒是你，现在多了个袭警的罪名……”
“怕个球！”杨立军梗着脖子，“值！”
没过多久，狱警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三人被连夜提溜到审讯室，值班警察只是问了下什么情况，做了个记录就放他们回去了。
黄毛李小荣倒真守信用，一口咬定是陈赖子和光头强自己为了分赃不均打起来了，最后同归于尽，他运气好捡了条命。
翌日清晨，魔都市像往常一样，人们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然而，《南方周报》像颗炸弹一样在魔都炸开了锅。
头版头条，黑体加粗的大标题刺得人眼疼：
《汞毒阴影下的“生发神话”：禾正营养水超标57倍，复交化学院副院长签发的“合格”报告疑云》
记者：苏明君 供稿：代悦（魔都复交大学）
一瓶瓶包装精美、宣称能“激活毛囊”、“重现浓密秀发”的生发营养水，正悄然占据无数消费者的梳妆台。
然而，本报联合权威独立实验室的深度调查，却揭开了一个令人胆寒的真相：
黄氏集团旗下禾正生物科技公司的明星产品“禾正生发营养水”（批号：hZ2312），其核心成分中竟检出剧毒汞化合物——汞乙酸苯，超标幅度高达57倍！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样一款“毒水”，竟获得了一份由魔都顶尖学府——复交大学化学院副院长兼魔都化学协会理事长吴英傲教授亲笔签发、盖有学院及化学协会鲜红公章的“合格”检测报告！
是谁在罔顾消费者健康？又是谁在利用学术权威为商业欺诈背书？
一场围绕“生发神话”的权钱交易黑幕，正被无情撕开……
报道配图清晰：吴英傲签名盖章的“合格”报告扫描件，旁边赫然是独立实验室出具的、标注着“汞乙酸苯超标57倍”的检测结果图谱。
更触目惊心的是，一张瑞士银行的汇款单复印件，金额二十六万瑞士法郎，收款人赫然是吴英傲！
报道末尾一行小字，却重若千钧：
本文所有证据材料均已公证，本报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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