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阁顶,吹动着夜宸单薄的衣衫,却吹不散他眼中的星芒。
秦璐的宣誓效忠,如同一颗定音的棋子,落在了这盘名为“天罗地网”的棋局天元之位。
“起来吧。”夜宸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宣言,不过是寻常的谈话。
就在此时阁顶的另一端,楚天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他拎着酒葫芦,靠在飞檐之上,目光在跪地的秦璐和神情淡然的夜宸之间扫过,最终发出一声复杂的轻笑。
“我还是小看了你。”他对着夜宸说道,“我以为你是想当个掌控雷霆的帝王,却没想到,你竟想做个……背负众生业果的神明。”
他看得分明,夜宸所说的“嫁接”,绝非空口白话。那是真正要以自身为容器,去承载那份来自“草木之心”的死亡反噬!这份魄力,这份疯狂,让他这位曾经的天骄都为之动容。
秦璐闻言,再次抬头看向夜宸,眼中除了狂热,更多了一丝深深的担忧与不解。
夜宸没有解释,只是对秦璐说道:“准备好了吗?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
“秦璐,早已没有回头路。”秦璐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为了摆脱这纠缠一生的诅咒,为了那真正的自由,她愿付出一切。
“好。”夜宸点了点头。
他盘膝坐下,示意秦璐也坐于他对面。楚天阔则身形一晃,来到两人身侧,一股无形的剑意弥散开来将整个阁顶笼罩,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他自愿,为这场逆天的仪式护法。
“凝神,催动你的‘草木之心’,不要抵抗,感受它最深处的脉动。”夜宸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之力。
秦璐依言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她那与生俱来的天赋,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绽放开来。
嗡——
在夜宸的“因果视界”中,秦璐身上那道淡紫色的光柱,瞬间暴涨,璀璨夺目!而与此同时那条缠绕在她心脏之上的黑色锁链,也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收紧,散发出浓郁得化不开的死寂之气!
秦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就是现在!”夜宸眼中精光爆射。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缕比黄金还要纯粹的金色丝线,从他掌心缓缓升起,那是由他自身精神力与因果之力混合构筑而成的“因果之桥”。
“以我之名架设因果!”
夜宸低喝一声,那金色的丝线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射出,精准地连接到了秦璐身上那条狰狞的黑色锁链之上!
而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楚天阔都为之动容的动作。
他将那金色丝线的另一端,狠狠地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按入血肉,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夜宸的全身!
那不是肉体之痛,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与枯败!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片由死亡与绝望构成的冰冷沼泽,无数枯萎的藤蔓缠绕上来疯狂地汲取着他的生命力!
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但他却咬紧牙关,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那双深邃的眸子,依旧清醒,依旧坚定!
这,就是代价!
“断!”
夜宸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在他的操控下,那座金色的“因果之桥”猛然一震。秦璐身上那条黑色的锁链,竟被这股力量硬生生地从她心脏之上扯了下来!
“噗!”秦璐猛地喷出一口黑色的淤血,但她随即感觉到,那纠缠了她十几年的刺骨冰冷与沉重枷锁,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传遍四肢百骸。她与天地间草木的联系,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纯粹!
而那条被扯下的黑色锁链,则顺着金色的桥梁,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尽数涌入了夜宸的体内!
夜宸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臂。只见在他光洁的小臂之上,一道形如枯萎莲花的黑色印记,正缓缓浮现,散发着不祥的死气。
这,便是他为秦璐背负的诅咒。
做完这一切夜宸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楚天阔一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他,将一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丹药塞入他口中,同时一股精纯的剑元渡入他体内,护住他的心脉。
“你小子,真是个疯子。”楚天阔看着他手臂上那道诡异的印记,语气复杂地骂了一句。
而对面的秦璐,在短暂的适应后,猛然睁开双眼。她看着那个昏倒在楚天阔怀中,为她承担了一切的少年,泪水再次决堤。
她缓缓起身,走到夜宸面前郑重地虔诚地,再次跪下。
这一次她拜的是她的主,也是她的……新生。
……
三日后,外门一处无人知晓的废弃矿洞深处。
这里已被改造成了一间简易的密室。
刘大明卫庄苏问秦璐四人神情各异地站立其中。刘大明依旧带着一丝谄媚的紧张,卫庄面容坚毅如铁,苏问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而秦璐看向密室深处阴影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敬。
楚天阔如一尊门神,静立于入口处,封锁了此地的一切气息。
“都到了。”
一个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老幼,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威严的声音,从密室最深处的阴影中响起。
四人心神一凛,齐齐躬身。
“从今天起,你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天罗地网’。”那声音平静地叙述着,“我不要一个只会贪墨的利益团体,我要的是一个藏于暗处,却能掌控一切的新秩序。在这里,忠诚是唯一的法则,能力是唯一的阶梯。”
“刘大明。”
“晚……属下在!”刘大明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你,为‘天罗地网’之‘盾’。丹药房是你明面上的领地,你要做的是为我们的一切行动提供掩护,处理好所有抛头露面的杂事。”
“是!属下遵命!”
“卫庄。”
“属下在!”卫庄声如洪钟。
“你,为‘天罗地网’之‘刃’。你的拳头,将为我们扫清一切障碍。孙泰余孽,尚有不服者三日之内我要他们闭嘴,或者……永远闭嘴。”
卫庄眼中寒光一闪,重重点头:“明白!”
“苏问。”
“啊……属下在!”苏问紧张地答道。
“你,为‘天罗地-网’之‘基’。你的严谨,是组织发展的基石。你将负责管理我们所有的资源账目并协助秦璐,建立一个只属于我们的炼丹体系。”
“属下……定不辱命!”苏问虽然紧张,但眼中却燃烧着被认可的火焰。
最后那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丝。
“秦璐。”
“主上。”秦璐恭敬地垂首。
“你,为‘天罗地网’之‘心’。你的天赋,是这盘棋局能活起来的关键。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我们培育出第一批独有的外界无法获得的灵药。我们需要建立自己的资本。”
“秦璐,愿为主上,燃尽此生。”
“很好。”阴影中的声音似乎颇为满意“现在是你们的第一个共同任务。”
一张地图的虚影,在四人面前的空中缓缓展开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青云宗的灵石矿脉。
“灵矿监工吴江,孙泰的另一条走狗。我要你们,用你们各自的手段,在七日之内,将这条矿脉的掌控权,从他手中,夺过来。”
“记住,我不要血腥的杀戮,我要的是……无声的取代。”
话音落下,地图消散,阴影中的声音也归于沉寂,仿佛从未出现过。
刘大明卫庄苏问、秦璐四人,面面相觑,眼中都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他们知道,一个庞大的地下帝国,在这一刻,正式宣告诞生。
而他们,将是这个帝国的第一批,开国元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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