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九点整,陈默刚进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是特高课总机转来的通知:“陈先生,南造小姐请您十点过来一趟,有些例行问题需要咨询。”
语气很客气,但陈默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确保自己看起来像个被无故打扰生意的商人,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不耐烦。
九点五十分,他准时出现在特高课大楼。走廊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来往的特务都板着脸,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感。
南造云子的办公室在二楼尽头。房间不大,布置得却很有心思,桌上还插着一瓶新鲜的百合。但今天,百合花的清香也压不住审查带来的压抑。
“陈先生很准时。”南造云子笑着请他坐下,亲自倒了杯茶。她今天穿了一身灰色套装,显得干练而严肃。
“南造小姐有事就直说吧。”陈默接过茶杯,故意看了看手表,“我十点半还有个客户要见。”
“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南造云子翻开一个笔记本,“只是例行公事,最近内部在搞清查,每个和课里有往来的人都要简单问几句。”
她问得确实很“简单”:什么时候加入的外围组织,经手过哪些情报,最近接触过哪些人...
陈默对答如流。这些背景他早就编得天衣无缝,每个时间点都和真实发生的商业活动吻合,就算去查也查不出破绽。
“上个月15号晚上,您在什么地方?”南造云子突然问。
陈默心里一紧。那天晚上正是他潜入机要室的日子。
“我想想...”他装作回忆的样子,“那天应该是和几个生意伙伴在百乐门打牌,大概玩到凌晨一点多。”
“有人能证明吗?”
“当然有。”陈默报了几个上海滩有名的商人名字,“南造小姐可以去问,那晚我手气不错,还赢了点小钱。”
南造云子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
“陈先生别介意,”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这些都是程序。您也知道,松本少佐的事给课里敲了警钟。”
“理解理解。”陈默摆摆手,“小心点总是好的。”
问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南造云子的问题越来越细,有些甚至问到了他公司的财务情况和家族生意。
陈默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警惕。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审查的范围,南造云子显然在摸他的底。
十点半整,他再次看了看手表:“南造小姐,如果没什么别的事...”
“还有一个问题。”南造云子合上笔记本,身体微微前倾,“陈先生觉得,什么样的人最容易背叛皇军?”
这个问题很刁钻。陈默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在我看来,有两种人。一种是不得志的,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另一种是太得志的,贪心不足。”
“哦?那陈先生属于哪一种?”
“我嘛,”陈默笑了,“就是个生意人。谁让我赚钱,我就跟谁合作。现在皇军能让我赚钱,我何必自找麻烦?”
这个回答很俗气,但正符合他纨绔商的人设。
南造云子也笑了:“陈先生真是个明白人。”
从办公室出来,陈默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关。
果然,第二天就有两个特务以“安全检查”为名,来他公司转了一圈。第三天,税务所的人突然上门查账。
陈默不动声色地应付着。他早就把账目做得干干净净,该打点的关系也都打点到了。
但压力越来越大。金九爷偷偷告诉他,特高课正在暗中调查所有和他有来往的人。
“陈少爷,您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金九爷担忧地问。
“做生意难免的。”陈默塞给金九爷一根金条,“还得麻烦九爷帮衬着点。”
“这个自然。”金九爷掂了掂金条,“不过最近风声紧,有些事我也不好做得太明显。”
周五下午,最严峻的考验来了。南造云子通知他参加一个“内部甄别会”。
会议室里坐着五个人,都是被怀疑对象。除了陈默,还有一个翻译、两个文员和一个司机。
南造云子坐在主位,旁边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据说是个测谎专家。
甄别会的形式很特别。南造云子提出一个情景,让每个人说出自己的反应。
“假如你发现同事是抗日分子,你会怎么办?”她问。
“立即报告!”翻译抢着说。
“暗中观察,收集证据。”文员回答得谨慎。
司机挠挠头:“俺听上面的。”
轮到陈默,他笑了笑:“那我得先看看他是什么职位。要是职位比我高,我就装作不知道;要是职位比我低,那就对不起了。”
这个势利眼的回答引得其他人都看他。南造云子却点了点头,似乎很欣赏他的“坦诚”。
接着是测谎环节。测谎专家问了很多看似无关的问题,但每个问题都暗藏玄机。
“你喜欢吃什么菜?”
“昨天晚饭和谁一起吃的?”
“最近一次生气是什么时候?”
陈默一一作答,心跳保持平稳。他受过专业训练,知道如何控制生理反应。
测谎持续了一个小时。结束后,测谎专家对南造云子耳语了几句。
南造云子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她宣布暂时休会,让大家回去等通知。
陈默知道,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没完。
果然,第二天他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沓照片,拍的是他和秦雪宁在码头见面的场景!
照片是从很远的地方偷拍的,看不清具体在做什么,但能认出是他们两个人。
随照片附着一张纸条:“下次不会这么走运了。”
陈默烧掉照片,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个人不是在警告他,而是在戏弄他。对方明明有证据,却没有直接交给特高课。
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他想起秦雪宁说过,特高课内部可能还有别的同志。难道是这个人在暗中保护他?
或者是更可怕的猜测:有人想用这些照片要挟他?
当天晚上,陈默失眠了。他躺在床上,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清乡计划泄密、松本被处决、内部审查、匿名照片...这些事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连着。
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张大网,而织网的人还在暗处。
凌晨三点,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他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个匿名送照片的人,很可能就是之前在特高课大楼暗中帮助他的人。
这个人一次次地帮他化解危机,却又一次次地提醒他:你的命在我手里。
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很不好受。但至少目前来看,这个人似乎是友非敌。
周四早上,南造云子打来电话,语气轻松了很多:“陈先生,审查结束了,您没问题。今晚课长设宴,算是赔罪,请您务必光临。”
陈默答应下来。挂掉电话后,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审查这关算是过了,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那个藏在暗处的人,比南造云子可怕得多。
他需要尽快搞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和目的。否则,他永远只能当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晚上的宴会,也许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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