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暖光漫过木质桌面，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写字楼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片璀璨的星河。何时握着那杯只喝了三分之一的美式，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太清楚了，自己已经成了某些人紧盯的目标。
下午走出公司大楼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没断过。不是影视剧里那种笨拙的跟踪，而是更隐蔽、更像日常的渗透——去茶水间接水时，总有人“刚好”站在她身后的咖啡机旁，目光却在她的电脑屏幕上停留过久；去复印室打印资料，陈昊的助理会“恰巧”也要用同一台机器，排队时还状似无意地问她“在忙什么重要文件”。
何时都一一记下了。谁在哪个时间出现在哪个角落，谁的眼神带着刻意的探寻，谁的话里藏着试探的钩子，她都在心里列了一张无形的清单。
回到办公室后，她继续按照那份错误资料操作，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像踩在锋利的刀尖上。鼠标点击无效链接时，她会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对着不存在的文档编号皱眉时，她能感觉到背后有视线扫过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设局的人就在暗处，等着看她摔跟头。而她要做的，是顺着这根线，揪出藏在后面的人。
第二天清晨七点，公司大楼刚开闸，何时就走了进来。前台的小姑娘正对着镜子补口红，看到她时愣了一下：“何姐今天这么早？”
“嗯，有点资料想早点处理。”她笑着点头，趁对方低头打卡的间隙，快速登录了内部办公系统。她调阅了最近一周的员工签到记录和会议室预订表，目光在屏幕上飞快移动。果然，有个名字的签到时间异常混乱——有时七点到，有时十点才来；预订的会议室也三天换了两个，甚至有两次在茶水间的临时讨论区登记了使用记录。更可疑的是，午餐时间永远不固定，像是在刻意避开人群。
她将这些信息截图存进加密文件夹，退出系统时删掉了访问痕迹。上午在茶水间接水，她故意站在张姐旁边，状似抱怨“新人好难，连找谁对接都搞不清”，顺势聊起了团队里的习惯。
“陈昊老师每天中午都要去天台吸烟区抽一根，风雨无阻的。”张姐拧开保温杯盖，热气氤氲了她的眼镜，“不过这两周没见他去了，上次听他说那边风太大，换地方了。”
何时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午休时间，她提前十分钟绕到公司后巷的吸烟区。这里背对着主路，只有几株被虫蛀得枯黄的灌木，墙角缩着一只橘白相间的流浪猫，见人来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味，混杂着垃圾桶散发的酸腐气。
她靠在斑驳的墙面上，低头刷着手机，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十分钟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人影出现在巷口，说话声压得很低，却足够让她听清。
“……下周三的中期汇报前，必须让她的资料整合出问题，不然江生那边不好交代。”男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像是怕被认出来。
“我知道，但她昨天核对了好几个文档编号，看表情已经起疑了。”是林娜的声音！何时的指尖猛地收紧，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早上还笑着递资料给她的女人，竟然是幕后之人之一。
“那就加点料，让她查不下去。实在不行……”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
何时屏住呼吸，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才缓缓直起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衬衫上凉飕飕的。
接下来的三天，何时开始有计划地收集证据。她以“核对前期调研场地监控”为由，向行政部申请了部分区域的监控调阅权限，专门截取了林娜与陈昊在茶水间、安全通道碰面的视频片段——虽然声音模糊，但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与平时在会议室的坦荡截然不同。
她在电脑里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Lx”。这个代号是她偶然发现的：上周林娜借她U盘传资料时，屏幕上弹出过一个加密文件夹的提示，名字就是“Lx”；更早之前，她还在林娜的手机锁屏壁纸角落，看到过用荧光笔写的这两个字母。
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是某个旧项目的缩写，还是某个联系人的代号？但直觉告诉她，这背后一定藏着更深的秘密。
与此同时，她也在试探江生的态度。
那天下午，她拿着一份风险评估模型的初稿走进他的办公室，故意将一张写着“林娜、陈昊、监控”的便条夹在文件里递过去。她站在桌前，看着他一页页翻看，心跳得像擂鼓。
江生的手指划过那张便条时，停顿了半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文件合上，递还给她。就在她接过文件的瞬间，一张折叠起来的便签纸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她的掌心。
回到工位后，她快速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别轻举妄动，我来盯他们。”字迹凌厉，是江生的笔锋。
她捏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随即迅速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西装口袋。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在调查，甚至可能比她更早察觉了不对劲。他没有阻止，反而选择在暗中配合。
她抬起头，望向斜对面那间独立办公室。江生正低头看着电脑屏幕，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沉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何时知道，这场较量里，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下班前半小时，何时将所有证据分类整理好：监控视频、签到记录、错误资料对比表、“Lx”文件夹的截图……每一份都做了四重备份，分别存在电脑、加密U盘、私人云盘，甚至还打印了一份藏在储物柜的夹层里。
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小心身边的人。”
何时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指尖在“林娜”的名字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锁了屏。她已经知道谁是“身边的人”了。
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反击才能一击即中，又不打草惊蛇。
傍晚六点，何时准时走出公司大楼。秋风卷着落叶扑面而来，吹得她的风衣下摆微微鼓起。她没有直接走向地铁站，而是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身后。
确认没人跟踪后，她才拐进地铁站。刷卡进站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熙攘，一切如常。
地铁车厢里很空，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车窗外，广告牌的光影飞速掠过，像一幕幕快进的电影。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几天的细节：林娜递资料时的微笑，陈昊在会议上的眼神，江生那张纸条上的字迹，还有“Lx”那两个神秘的字母……
这场博弈，才刚刚揭开序幕。
何时睁开眼，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灯火，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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