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月凉如水。梨溪镇外的一幢庭院小宅里。
上官浅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未施粉黛,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地用一根素色发带束起,没有任何华美的发簪装饰,可那份清丽绝俗的容貌却丝毫未减,反而多了几分淡雅与娴静。
她正蹲在花圃前,小心翼翼地侍弄着里面的白色杜鹃花,指尖轻柔地拂去花瓣上的夜露,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这庭院虽小,却处处透着精致。屋檐下挂着小巧的风铃,门扉上雕刻着细腻的花纹,连院中的石板路都铺得整整齐齐,一看便知主人家花了不少心思打理。
“不知寒鸦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上官浅放下手中的水瓢,缓缓站起身,转身看向院门口的黑影,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那道人影往前挪了一步,渐渐露出了模样。
寒鸦伍留着极短的寸头,发茬青黑如铁,衬得脸颊线条冷硬如刀削,没有半分柔和。眉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里面的瞳仁像浸了墨的冰珠,又冷又沉,让人不敢直视。
一身紧身黑衣紧紧裹着他精瘦却结实的身骨,腰间别着的双柄短刃泛着暗哑的寒光,刃尖微微上翘,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痕,连呼吸间都带着一股浓烈的戾气,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庭院里的灯盏光线昏暗,只照亮了他半边面容,另一半则隐在浓重的夜色里,更显得他似邪非正,让人捉摸不透。
这是上官浅离开宫门后,回无锋复命时,重新被指派给她的接头人,寒鸦伍。
“来的人和计划的有些不一样。” 寒鸦伍的声音沙哑低沉,像砂纸摩擦木头,“行动该开始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双刃,身形如鬼魅般直冲上官浅而去。
几乎是同时,屋顶上也跃下五个黑衣人,他们动作迅捷,手持利刃,瞬间便将上官浅围在了中间,杀气腾腾。
寒鸦伍的双刀舞得如泼风一般,左刀精准地格开上官浅刺来的短剑,右刀则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她的咽喉,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上官浅手腕急速翻转,短剑反挑,直刺寒鸦伍。
“叮” 的一声脆响,刀刃相撞,擦出耀眼的火星。寒鸦伍借势旋身,双刀交叉,如铁钳般朝着上官浅的剑身夹去,想要将她的武器夺下。
上官浅反应极快,身体猛地矮下,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青丝被风卷得乱飞,她趁机回身踢腿,重重踹在两名近身黑衣人的胸口,将他们逼退几步。
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寒鸦伍的武功又远在她之上,几个回合下来,上官浅便落了下风,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肩膀上更是被划开一道深深的豁口,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染红了素白的衣袖。
又一次武器相接,两人陷入僵持之势。上官浅咬着牙,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不过是做局给宫门的人看,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杀手吧?”
寒鸦伍往后退了半步,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他看着上官浅眼中那抹明显的愠怒,忽然低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嘲讽:“不演得逼真些,怎么能骗过宫门那些人?若是被他们看出破绽,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寒鸦伍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低声道:“来了。” 话音落,他猛地加重力道,一掌朝着上官浅的胸口拍去。
宫远徵带着满腹不情愿踏上前往梨溪镇的路,随行的侍卫捧着他精心调配的解毒丹与疗伤药,却被他不耐烦地挥到一边。
“一群废物,连药瓶都拿不稳,真要是遇上无锋刺客,你们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少年清脆的嗓音里满是傲气,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与他周身冷冽的气场格格不入。
踏入梨溪镇的那一刻,潮湿的水汽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宫远徵眉头微蹙,指尖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毒囊, 这里的感觉,很诡异。
街角的茶馆里,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压低声音交谈,“听说了吗?昨晚又有人失踪了,官府查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找着。”
“依我看啊,肯定是无锋的人干的,前些日子宫门和无锋大战,说不定是无锋的余孽躲到咱们这儿了。”
宫远徵停下脚步,耳尖微动。他刻意放缓步伐,将那些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
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追查云为衫的下落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可是从外地来的?”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拦在他面前,脸上挂着看似和善的笑容。
宫远徵抬眼望去,只见男子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手指关节处有厚厚的茧子 —— 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与你何干?” 宫远徵语气冷淡,手已经悄悄握住了藏在袖中的暗器。
男子却丝毫不惧,反而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公子若是在找什么人,或许我能帮上忙。不过,这梨溪镇的水可不浅,若是没有本地人带路,怕是会惹上麻烦。”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宫远徵与男子同时转头,只见一个妇人跌坐在地上,指着不远处的小巷哭喊:“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小巷跑去。巷子里,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正欲翻墙逃走,地上躺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正是宫门派来提前探查消息的侍卫。
“无锋的人?” 宫远徵怒喝一声,手中毒针瞬间射出。
夜行衣人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毒针,手中短刀直刺宫远徵面门。
宫远徵虽未出过宫门,却在徵宫练就了一身精妙的身法,他轻盈地向后一跃,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朝着夜行衣人撒去。
夜行衣人闻到粉末的气味,脸色骤变,转身就想逃跑,却被早已埋伏在巷口的侍卫拦住。
宫远徵冷哼一声,走上前就要质问。可就在这时,夜行衣人突然口吐黑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宫远徵蹲下身检查,发现他口中藏着一枚毒囊,已经咬破,看来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一旁装老实的青色长衫的男子,悄悄摸到了他身后,拔刀朝宫远徵偷袭。
“早看出你不是好人。” 宫远徵侧身躲过这一击。
青衫男子一击未中,脸上的和善笑容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狠厉。
“没想到年纪不大,警惕心倒挺重。” 他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惜啊,今天你别想活着离开梨溪镇。”
话音未落,青衫男子突然矮身向前,短刀贴着地面横扫,直逼宫远徵下盘。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宫远徵落在巷边的石阶上,语气里满是嘲讽。
青衫男子稳住身形,知道自己不是宫远徵的对手,眼神闪烁间突然转身,朝着巷口的岔路狂奔。他脚步极快,专挑狭窄的巷道钻,显然对梨溪镇的地形了如指掌。
“想跑?” 宫远徵冷哼一声,身形如箭般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巷子里穿梭,青衫男子时不时回头挥刀阻拦,却都被宫远徵轻巧躲过。
转过一个拐角时,青衫男子突然将手中短刀朝着路边的酒坛掷去,酒坛碎裂,烈酒泼洒在地面上,瞬间弥漫开浓郁的酒香。
他趁着宫远徵躲避酒液的间隙,钻进了一条堆满杂物的暗巷。
宫远徵停下脚步,看着暗巷里晃动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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