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楼的走廊静得只剩下脚步声,苏明轩攥着手机快步穿过长廊,白衬衫上还沾着几分儿科病房的暖意。
他刚在温燃的床边守到孩子睡熟,就接到了管家张叔的电话,说弟弟苏景辞高烧住院,母亲兰慧敏正守在急诊室,一颗心瞬间揪紧,连外套都没顾上拿就往这边跑。
“妈!”
看到急诊观察室门口熟悉的身影,苏明轩连忙加快脚步。
兰慧敏正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紧盯着病房里的床位,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听到儿子的声音,她才缓缓转过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明轩,你来了。”
兰慧敏的声音带着刚压下去的哽咽,她站起身,指了指病房里熟睡的苏景辞,“景辞烧得厉害,刚才医生说总算退下去点了,现在还在观察。”
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声音也跟着发颤:“你都不知道,我半夜去他房间,他半个身子都快掉下床了,身上烫得吓人。床头柜上还放着拆开的药板,他自己干吞了药,连口水都没喝……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去看看他,要是我睡前多留意点,他也不会烧得这么严重。”
兰慧敏越说越自责,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苏明轩连忙上前,轻轻抱住母亲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声音放得柔缓:“妈,这不是您的错,是意外啊。谁能想到景辞会突然烧起来?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再怪自己了。”
他轻轻拍着兰慧敏的后背,像小时候母亲安慰受委屈的自己那样,耐心地安抚着:“景辞现在已经退烧了,医生也说没大碍,您别太担心。要是您垮了,我们怎么办?”
兰慧敏靠在儿子怀里,听着他温声细语的安慰,积压了半夜的焦虑和自责终于找到了出口,眼泪无声地浸湿了苏明轩的衬衫。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平复下来,擦干眼泪,抬头看着儿子:“你怎么突然跑来了?小燃还在儿科,谁看着他呢?”
提到儿子,苏明轩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您放心,宇恒来了。您从医院离开没多久,他就来了,现在正在儿科病房守着小燃呢,刚才还跟我发消息说小燃睡得很安稳。”
兰慧敏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有宇恒在,我也放心。你们兄弟俩……”
她话没说完,目光又落回了病房里的苏景辞身上,眼底满是心疼。
苏明轩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弟弟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一滴一滴缓缓落下,映着病房里的灯光,泛着细碎的光。
两人就这么守在病房外,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看着里面。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刺眼,兰慧敏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显然还在担心儿子。
苏明轩见状,悄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母亲身上,然后继续守在一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病房的方向。
直到天快亮时,走廊尽头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成提着公文包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慌乱——
他今早凌晨才从林薇薇那里回家,刚进门就被管家告知苏景辞高烧住院,兰慧敏和两个儿子都在医院,吓得他连洗漱都顾不上,直接驱车赶了过来。
“慧敏!景辞怎么样了?”
苏成看到守在病房外的妻儿,连忙快步上前。
兰慧敏听到声音醒来,看到丈夫的瞬间,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她猛地站起身,扑进苏成怀里,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苏成!你昨晚去哪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微信你也不回!景辞烧得快四十度,差点出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她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和后怕,双手紧紧攥着苏成的衬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
苏成被妻子的哭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轻轻拍着兰慧敏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愧疚:“对不起,慧敏,昨晚有位老总扯一些朋友谈过生意,没看到你的消息。我已经问过医生了,景辞没事就好,你别太激动,小心身体。”
他随口编了个借口,避开了昨晚的真实去向,语气里的安慰显得有些敷衍。
兰慧敏沉浸在情绪里,没有察觉丈夫的异样,只是靠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昨晚的慌乱和对儿子的担心。
苏明轩站在一旁,看着父亲略显僵硬的动作和躲闪的眼神,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但也没有多想。
没过多久,病房里的护士走了出来,对着几人轻声说:“病人现在体温稳定,没什么大碍,后续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护士的话,兰慧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从苏成怀里退出来,擦干眼泪,跟着护士走进病房,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眼神里满是温柔。
意识彻底清醒时,苏景辞望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刚想起身,就瞥见床边趴着的兰慧敏——她发丝散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守了自己许久。
苏景辞心里满是诧异,他本以为这具身体的母亲对原主只有埋怨,憎恨,却没想到会是她第一时间送自己来医院。
“宿主无需意外。”
系统的机械音适时响起,“兰慧敏虽不擅长表达,但五年来始终记挂着原主的身体,床头柜的常备药、换季时提前备好的衣物,都是她亲自安排的。”
苏景辞愣了愣,看向兰慧敏放在被子上的手——那双手被保养的一丝纹路都看不见,却在昨夜稳稳托住了高烧的自己。
他忽然觉得系统的话很有道理,这份藏在细节里的爱,或许比他想的更真切。
他可以试着与她相处。
接下来的三天,苏景辞和温燃都在医院里休养。
兰慧敏每天都守在两个孩子的病房之间,细心地照顾着他们的饮食起居。
苏明轩和苏宇恒也轮流过来帮忙,偶尔替换母亲回去休息。
苏成只在每天晚上过来待一会儿,坐不了多久就以“公司还有事”为由离开,每次兰慧敏想跟他多说几句话,都被他匆匆打断。
直到第三天下午,医生检查后说两个孩子都可以出院了,兰慧敏才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苏明轩去办理出院手续,苏宇恒帮忙收拾东西,兰慧敏则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景辞下床,叮嘱他慢点走。
苏景辞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靠在母亲身边,轻声说了句:“妈,我没事了,您别担心。”
兰慧敏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眶又有些发红:“没事就好,回家妈给你做你爱吃的排骨汤,好好补补身体。”
几人提着东西走出医院,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带着温暖的暖意。
苏景辞抬头看着天空,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身体里的疲惫渐渐消散。
温燃被苏明轩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抓着苏明轩的衣领,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象,时不时还会跟苏景辞说几句话,病房里的沉闷似乎被这久违的阳光一扫而空。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朝着苏家别墅的方向开去。
兰慧敏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苏成这几天的反常,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的心里。
只是看着后座上相处融洽的三个儿子,她又把那点不安压了下去,只想着等回到家,一切就能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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