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门被暴力破开,几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冲了进来,能量武器冰冷的枪口对准了林见清和苏晴。反抗是徒劳的。她们被粗暴地反剪双手,押出了控制室。
样本处理区内,白色的雾气已完全消散,只剩下泄漏的液态氮在地上凝结成一片寒霜。Aris博士站在隔离舱旁,周屿已经被两名守卫搀扶出来,他脸色惨白,脚步虚浮,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到林见清和苏晴时,骤然收缩,闪过一丝痛苦和自责。
“多么感人的重聚。”Aris博士鼓了鼓掌,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为了同伴,不惜以身犯险,潜入这世界最戒备森严的移动堡垒之一。我该赞赏你们的勇气,还是怜悯你们的愚蠢?”
他踱步到林见清面前,审视着她:“林见清,你那独特的神经结构,让你一次次成为我们模型中的异常值。陈默称你为‘完美的测试案例’,洛闻天视你为‘破局者’。而现在,你将有机会亲自体验,意识被引导、被重塑的终极过程。”他的目光又转向周屿,“而你,周屿,你的理性壁垒比我们预想的更坚固,但并非不可摧毁。持续的抵抗只会让你的意识支离破碎。何必呢?加入我们,你能看到更壮丽的风景。”
周屿抬起头,声音嘶哑却清晰:“我看到的……只有……扭曲的……花园。”
Aris博士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带他们去‘回响室’。是时候让这三道不和谐的音符,融入我们伟大的交响乐了。”
他们被押送着穿过冰冷的金属走廊,来到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平台,周围环绕着复杂的环状仪器和发出幽蓝光芒的屏幕。这里的感觉比样本处理区更加压抑,空气中仿佛流淌着无形的压力,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
“回响室,”Aris博士张开手臂,如同介绍一件艺术品,“这里能放大并引导特定的意识波动,实现初步的‘意识同步’。我们将从这里开始,让你们理解‘普罗米修斯之火’真正的愿景。”
守卫将林见清、周屿和苏晴分别固定在平台上的三张特制座椅上,金属头环再次戴在了周屿头上,而林见清和苏晴也被戴上了类似的、连接着无数线缆的设备。
“启动初级共振。”Aris博士下令。
低沉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嗡鸣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林见清感到自己的大脑像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共鸣箱,每一个念头都在被放大、被扰动。无数陌生的、混乱的思维碎片试图涌入她的意识——那是来自其他被“引导”者的意识回响,充满了被扭曲的恐惧、被植入的忠诚、以及破碎的自我认知。
她咬紧牙关,集中全部精神,回忆着楚雅笔记中关于频率纯度和意识锚点的论述,试图在混乱中建立自己的“精神防线”。她看到旁边的苏晴脸色痛苦,身体微微痉挛,显然也在艰难抵抗。
而周屿……他的情况最糟。金属头环的光芒不稳定地闪烁着,他的身体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起,仿佛在进行一场惨烈的颅内战争。之前的长时间对抗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精神力。
“见……清……”他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声音,“数据……流……第三协议……是……钥匙……”
他在用最后的清醒,传递信息!第三协议?是指“影子协议”吗?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回响室”内的灯光猛地剧烈闪烁,所有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得混乱不堪,那低沉的嗡鸣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杂音!
“怎么回事?!”Aris博士厉声质问控制台前的技术人员。
“博士!能源核心受到不明干扰!主控系统正在切换备用线路!共振场不稳定!”
机会!
林见清猛地意识到,这是江瀚或者那个神秘内线“渡鸦”在外部采取了行动!
“周屿!苏老师!集中精神!想象最坚固的屏障!拒绝同步!”她大声喊道,同时将自己的意识努力收缩,像贝壳一样紧紧闭合,抵抗着外界的混乱冲击。
周屿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他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主动放弃了某些层面的抵抗,将所有的精神力量集中守护着最核心的自我认知。苏晴也效仿着,努力回想生命中那些最美好、最坚定的记忆片段。
混乱的共振场由于外部干扰和内部抵抗的双重作用,变得更加不稳定。仪器发出过载的警告声!
“强制稳定!加大输出功率!”Aris博士气急败坏地命令。
但已经晚了。
“砰!”一声爆响,平台边缘一台放大器冒出了黑烟。连锁反应开始,更多的设备闪烁着故障警报。
束缚着他们手腕和脚踝的磁力锁,因为能源波动,发出了“咔哒”的解锁声!
几乎在同时,周屿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虽然充满了疲惫,却燃烧着熟悉的、冷静的火焰。他趁着守卫被混乱吸引注意力的瞬间,挣脱了虚弱的束缚,一把扯掉了头上的金属头环!
“走!”他低喝一声,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见清和苏晴也立刻挣脱,三人没有任何犹豫,冲向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紧急疏散通道口!那是周屿在被引导期间,凭借其强大的空间记忆力和观察力,强行记下的内部结构细节之一!
“拦住他们!”Aris博士的怒吼在身后响起。
能量武器的光束擦着他们的身体射在金属墙壁上,留下灼热的痕迹。他们冲进狭窄的通道,周屿凭借着记忆在前方引路,林见清和苏晴紧随其后。
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
“这边!”周屿推开一扇标有“数据井”的厚重闸门。里面是垂直上下的通道,布满了粗大的线缆和维修梯。
“向上!通往通信甲板!”周屿急促地说道,“那里有对外发射阵列……我们必须……把核心数据……送出去……”
他说话间,身体晃了一下,显然刚才的抵抗和逃脱消耗了他最后的体力。
林见清和苏晴一左一右架住他,沿着维修梯拼命向上爬去。下方,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
他们爬出数据井,冲入一个布满各种天线和信号发射器的开放甲板。海风猛烈,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夜空下,“普罗米修斯号”如同一座巨大的、漂浮的钢铁城市。
周屿挣脱她们的搀扶,踉跄着扑向一个主控终端,快速操作起来。他将一直贴身藏着的、那个存储着所有证据的微型存储器插入接口。
“他们在尝试锁定我们的位置……干扰很强……”周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额头渗出冷汗,“需要……绕过十七层加密防火墙……”
林见清和苏晴守在他身后,紧张地看着通往甲板的入口。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
“快点,周屿!”苏晴焦急地喊道。
就在入口闸门被强行打开的瞬间,周屿猛地按下了最终的回车键!
“发送成功!”
几乎同时,数道能量武器的光束射向他们!
周屿用尽最后力气,将林见清和苏晴推向旁边的设备掩体后,自己却因为力竭,动作慢了半拍。
一道光束击中了他的肩膀!
他闷哼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周屿!”林见清的惊呼被淹没在更大的警报声中——那是“普罗米修斯号”检测到高强度外部信号泄露后拉响的全船警报。
守卫们冲上甲板,枪口对准了掩体后的林见清和苏晴,以及倒在地上的周屿。
Aris博士缓缓走上甲板,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周屿,又看了看林见清,眼中第一次失去了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你们……毁了一切。”他的声音如同极地的寒风。
远处夜空中,隐约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是江瀚安排的接应?还是“普罗米修斯之火”的增援?
甲板上的对峙,陷入了死局。而周屿肩头的伤口,正在汩汩流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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