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云散了些,月光漏下来,在秦翊的病床上投下一片银霜。
他的左手还停在阿龙之子手背上,指节因用力微微发颤。
少年刚要开口,走廊尽头传来护士小周的低语:“李主任说老秦的脑干监测值又往下掉了,今晚必须绝对静养。”
阿龙之子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老秦有话要说”咽了回去。
他替秦翊掖了掖被角,触到被单下那截瘫痪的右臂——肌肉早已萎缩,却仍硬邦邦地绷着,像根不肯弯折的老枪杆。
后半夜,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缓。
小豆端着药碗推门时,正撞见秦翊用左手攥着输液管,指节泛白地往外拔。
“秦教官!”她碗没拿稳,中药泼在床头柜上,“您疯了?李主任说再刺激脑干——”
“滴答。”秦翊的左手叩了叩床头,是摩斯码的“三”。
小豆的呼吸顿住。
三天后就是联合国听证会,要彻底坐实幽鳞会的罪证,必须找到他们最后的巢穴。
可上回校波时,他的脑电波峰值已经突破临界值,医生说再试一次……
“我扶您。”她突然蹲下来,用肩膀顶住秦翊的背。
这个总把“听医生的话”挂在嘴边的护士,此刻眼眶泛红,“去后院长椅,月光好。”
秦翊的手指在她手背轻轻一压,算是回应。
院中的桂树落了些花,铺在青石板上像层碎金。
小豆把染血的石板从帆布包里抱出来——那是林骁从南洋刑场挖来的,当年幽鳞会用它处决过十二名反毒志愿者,石纹里浸着洗不净的暗褐色。
“我数到三。”小豆的声音发颤,“一……二……”
秦翊的左手按上石面。
月光突然暗了。
他的脊背瞬间绷成弓,后颈的青筋像蚯蚓般爬出来。
小豆看见鲜血从他缠着纱布的眼窝里渗出来,沿着鼻梁滴在石板上,和旧血混在一起,慢慢晕开。
“秦教官!”她想去拉他的手,却被那股烫得惊人的温度灼得缩回手。
石板在震动。
不是风,不是心跳,是某种来自记忆深处的频率——刑场的枪声、受刑者的呜咽、幽鳞会头目擦刀时的冷笑,所有被石板吸收的声波,此刻正顺着秦翊的神经往脑干钻。
他的左手在石面上摸索,指尖突然顿住。
那是道极浅的刻痕,像刀尖轻轻划过——七个点,组成北斗状的星图。
“七……”他的嘴唇动了动,血沫混着字音溢出,“管网……”
“我记下来!”小豆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掌心,“您划,我跟着画。”
待秦翊昏迷过去,小豆颤抖着打开加密通讯,将录音上传至蛟龙指挥中心:
“林队,情报确认。老秦画的是北斗七星,七个点对应他曾追查过的七个跨境据点坐标——我们早年标记过,代号‘北渠计划’。他最后吐出的‘管网’,应该是幽鳞会准备动手的目标系统。”
同一时刻,柏林地下管网入口,林骁正低头查看战术平板。
耳机中传来小豆的声音。
他眼神一凝,迅速调出全球数据库比对结果。
“七国城市地下管网!”林骁的战术靴碾过柏林的晨雾,“老秦标出的交汇口,他们要炸供水系统!”
通讯器里响起阿龙之子的声音:“反向声波装置已覆盖所有点位,清明哨频率正在同步。”
林骁眉头微皱:“这玩意真能起作用?”
“这是根据秦教官上次昏迷时脑波残留频率逆向合成的声纹模组,苏岩团队通宵调试完成。”阿龙之子顿了顿,“原理和他读取石板一样——唤醒深层记忆共鸣。”
柏林地下据点里,留着寸头的青年正把引爆器往水管缝隙里塞。
耳机突然响起电流杂音,接着是道带着乡音的女声:“小宝,你四岁那年发高热,妈背你走了二十里山路……”
他的手猛地一抖。
引爆器“当啷”掉在地上。
记忆潮水般涌来——是妈妈的声音,是老家院门口的槐树,是他参军前妈妈塞给他的平安符。
“妈?”他顺着声音抬头,墙上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我没……我没打算真炸……”
同一时间,东京、纽约、开罗……七个城市的地下管网里,类似的场景在重复。
幽鳞会头目拍着桌子吼“都中邪了”时,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清明哨的谐波正精准干扰着他的喉返神经。
“行动结束。”林骁摘下战术头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柏林的青石板上,“零伤亡。”
北境英烈园的梧桐叶沙沙响着。
阿龙之子站在纪念碑前,怀里抱着件烧焦的作战服——左胸的蛟龙徽章还在,边缘却被火烧得卷了边。
“这是秦教官在边境缉毒战中穿过的。”他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回荡,背后大屏正播放着柏林青年抱头痛哭的画面,“他说,仇恨会生锈,但记得不会。”
一百名老兵后代和战争遗孤从队列里走出来,每人捧着一块彩布。
他们把布片拼接在一起,一面由各国孩子手绘的龙旗在风中展开——有熊猫,有自由女神像,有金字塔,还有用二十种语言写的“和平”。
“升——旗!”阿龙之子举起右臂。
同一时刻,疗养院的走廊里,小豆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纸条。
秦翊的枕头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直到一张折叠的纸从夹缝里掉出来。
她展开,指尖发颤——是盲文。
“销毁所有‘残响共感’研究资料,禁止复制。”
就在她愣神之际,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那天深夜,她替秦翊整理旧物,曾听见他对陈铮的照片低语:
“你牺牲那晚,0719柜也震过一次……第一块残响石板,就封存在那儿。”
窗外传来隐约的踏步声。
秦翊坐在轮椅上,左手掌心朝上,像在接什么。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空洞的眼眶里,似乎有光在流动。
那是千人同时抬脚的震动,和当年陈铮牺牲前,心脏最后一次跳动的频率,分毫不差。
国庆节的晨雾还没散,疗养院广播突然响起国歌。
小豆推着秦翊走到窗前,正看见老海带着渔民队伍从林荫道走来,渔网上还沾着海腥味;林骁穿着特战服,身后跟着整整齐齐的蛟龙队员;苏岩穿着常服,肩章在晨雾里闪着光。
阿龙之子走在最前面,双手托着那面拼接龙旗。
他走到轮椅前,队伍“唰”地停住,所有人同时抬起右臂。
秦翊的左手缓缓抬起。
他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又重重顿住——那是个“正”字。
风突然大了。
龙旗“哗啦”展开,朝阳穿透云层,照在他空洞的眼眶上。
仿佛有光,正从那里归来。
“叮——”
深夜的疗养院格外安静,这声警报显得格外刺耳。
地下档案室的红色指示灯开始闪烁,电子屏上跳出一行字:
“编号0719档案柜,异常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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