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像涨潮的水,慢慢漫过四合院的院墙,院角老槐树的影子从短到长,又从长到短,一晃就挪走了一个月。
日历撕到八月,1935年的夏天才算真正烧起来,蝉鸣声从早到晚裹着热气飘进院子,吵得人心里发燥,却也衬得傍晚的风格外珍贵。
何雨阳如今能扶着炕沿、桌腿慢慢挪步了。小手攥着打磨光滑的木桌边缘,踮着脚尖一点点往前蹭,肉乎乎的小腿还不太稳,走两步就晃一下,像棵刚栽下的小树苗,却偏要逞能似的甩开吕清心伸过来的手。
旁人逗他“阳阳,叫声阿姨听听”,他也只是抿着嘴不吭声,黑亮的眼睛转来转去,那小模样,倒像心里装着什么小算盘,就是不肯吐出一个字——谁也不知道,这小小的身体里,藏着个早已历经世事的“老灵魂”。
傍晚时分,吕清心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纳鞋底,麻线穿过布面的“嗤啦”声,混着蝉鸣格外安心。抬眼就看见大儿子何雨阳扎着俩羊角辫,追着一只花蝴蝶在院里疯跑,笑声脆生生的,能把头顶的蝉鸣都压下去几分。
可目光一挪到旁边扶着墙根慢慢挪的二儿子何雨柱身上,她的眉头就忍不住皱起来,手里的针线也慢了半拍——何雨柱刚能勉强翻身,连坐稳都费劲,更别说走路了,跟哥哥比起来,差得实在太远。
等到夜里,两个孩子都睡熟了,吕清心躺在何大清身边,翻来覆去半天,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惊扰了什么,带着点藏不住的焦虑:“大清哥,我总琢磨着不对劲……你说雨柱他,不会是个傻子吧?你看阳阳,这才多大就会跑了,可雨柱呢,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何大清正轻轻摸着二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闻言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吕清心。
昏黄的油灯下,他眼底的担忧藏得浅,语气却尽量稳着,像怕吓着她:“别瞎想,哪能呢。阳阳是发育得快,比一般孩子早走路很正常,柱子就是慢热,说话、走路都得再等等,咱们急不来。”
他伸手拍了拍吕清心的手背,指尖带着常年握锅铲、练拳磨出的薄茧,却格外让人安心,“你看他眼神多亮,你逗他的时候,那眼睛跟着你转,傻子能这么机灵?”
吕清心听着这话,心里的石头松了点,却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往何大清身边凑了凑,借着他的体温驱散心底的不安。
而躺在旁边的何雨阳,看似闭着眼睛睡熟了,心里却在叹气。这两个月的签到系统跟闹脾气似的,半点好东西都没给过。
今天是两个白面馒头,明天是半块胰子,后天又是一小把青菜,全是些吃的、用的杂物,连点能让他“加速发育”的宝贝都没有。
他偷偷攥了攥小拳头,心里琢磨着:再等等,说不定下次签到,就能盼来能让他早点说话的好东西了。
后半夜,何大清抱着何雨阳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晚风穿过槐树叶的缝隙,带着夏末最后一丝凉意,拂在脸上格外舒服。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恍惚——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当初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还历历在目。
他带着儿子阳阳去郊外旅游,路上被一辆逆行的大卡车撞上,之后的事情便一片空白。等他醒了,就变成了“何大清”,身边有了吕清心,有了两个新的孩子,可心里最牵挂的,还是那个没能护住的、上辈子的儿子晨晨。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何雨阳,小家伙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小手攥着他的衣角,呼吸均匀。何大清的声音压得极低,低得像在跟自己说话,带着难以掩饰的思念和哽咽:“阳阳……爹想你了。爹来这儿已经半年了,不知道你在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投胎转世,有没有遇到好人家……”说着,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手指轻轻抚摸着何雨阳柔软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儿子。
怀里的何雨阳听着这话,心里猛地一震——何大清说的“阳阳”,不就是他上辈子的小名吗?而且何大清提到了车祸、投胎转世,这和他的经历一模一样!他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何大清不会是我上辈子的亲爹,穿越过来的吧?
这个想法让他既激动又紧张,心脏“砰砰”跳得像要蹦出来。他张了张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这辈子他一直没开口说话,就是怕太早暴露异常,可此刻,他实在忍不住了。用尽全身力气,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晨…爹…晨…爹…爹,是你吗?”
何大清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手臂僵在原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是太过思念儿子,才产生的错觉吧?
他猛地低头,紧紧盯着怀里的何雨阳,发现小家伙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里的期待、委屈,还有一丝熟悉的依赖,跟上辈子晨晨找不到他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你……你是阳阳?你也穿越过来了?”
何雨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瞬间泛起了泪光——他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陌生的、战火纷飞的世界,再次找到自己的父亲。
何大清抱着何雨阳,只觉得心口那股憋了半年的、又酸又胀的劲儿终于散了,连脚步都轻快得发飘。
他在院里连着转了两圈,槐树叶被晚风拂得沙沙响,像是在替他欢呼;怀里的何雨阳被转圈的咯咯直笑,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那笑声脆生生的,比夜里的月光还暖,把所有的思念和委屈都冲散了。
进了屋,何大清把何雨阳放在炕边的小凳子上,自己则蹲在他对面,双手还忍不住紧紧攥着儿子的小手——怕一松手,这重逢就成了梦。
一开口,满肚子的思念就跟决了堤似的涌出来:“阳阳啊,你不知道爹这半年多难受。刚到这儿的时候,天天想你想得睡不着,总怕你一个人在那边受委屈,怕你饿了、冷了,没人照顾……”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车祸后醒来的迷茫,到发现自己成了“何大清”的恍惚,再到第一次抱到何雨阳时,心底莫名的亲近感,连平日里没跟任何人说过的、掏心窝子的话,此刻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眼眶红了一次又一次。
何雨阳坐在小凳子上,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何大清,连眨都舍不得眨。
他没法完整地回应,只能在父亲说到动情处时,轻轻点一下头,或者用小脑袋蹭蹭父亲粗糙的手,偶尔从喉咙里蹦出一个“爹”“想”“不怕”之类的单字,发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却让何大清的心一次次被暖得发烫。
听了好一会儿,何雨阳有些坐不住了,小身子晃了晃,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搪瓷碗——他渴了,也想跟父亲说更多话。
何大清立刻会意,倒了点温水递到他手边。何雨阳没喝,而是蘸着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小手还没力气,字写得歪三扭四,像爬着的小虫子,却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爹,你别急,过段时间我说话清晰了,我们再聊。”
何大清凑过去一看,眼眶瞬间就湿了。他伸出手指,轻轻擦掉桌上的水痕,怕水汽渗进木头里,又小心翼翼地把何雨阳抱进怀里,声音哽咽却坚定:“好,爹等你,多久都等。”
等到吕清心迷迷糊糊醒来时,就看见何大清抱着何雨阳往炕上放——只是这次,他特意把何雨阳放在了炕最里面的角落,离他们俩远远的。
吕清心揉了揉眼睛,嘟囔着:“你把阳阳放那么远干嘛?夜里着凉了怎么办?”何大清赶紧压低声音:“孩子大了,该自己睡了,别总黏着咱们。”
话虽这么说,他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好不容易跟儿子相认,他想跟儿子多待一会儿,却又怕夜里的动静再吵到“小大人”似的儿子,只能先把他放远些,等明天再好好跟他聊。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炕上三个身影上,安安静静的,满是跨越时空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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