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籽,打在脸上生疼。
马德山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贾张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医院赶。
贾张氏一路上哭哭啼啼,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儿”,枯瘦的手死死攥着马德山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眼里还残存着一丝不敢置信的侥幸。
或许是工友看错了,或许东旭只是晕过去了,只要到了医院,就能看到活生生的儿子。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刺鼻。
厂领导郭大撇子和几位干部早已等候在太平间门口,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看到马德山和贾张氏过来,郭大撇子上前一步,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东旭……我的东旭在哪儿?”贾张氏挣脱马德山的手,踉跄着扑向太平间的门,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太平间里寒气刺骨,一张简陋的铁床上,躺着一个被白布从头到脚盖住的人,身形依稀是贾东旭那瘦骨嶙峋的模样。
贾张氏的目光定格在白布上,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白布,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随即又猛地扑了上去,撕扯着白布,哭喊着:“东旭!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娘啊!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白布被掀开,露出贾东旭苍白冰冷的脸,额角的血迹已经凝固,双眼紧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憨厚笑容。
那一瞬间,贾张氏所有的侥幸都化为泡影,她看着儿子毫无生气的脸庞,终于彻底崩溃,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拍打着床沿,嚎啕大哭:“我的苦命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娘,丢下淮茹和两个小的,还有你没出世的孩子,你让我们一家可咋活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声音穿透了太平间的墙壁,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马德山站在一旁,老泪纵横,他别过头,不敢再看徒弟的遗容,粗糙的手掌抹了一把脸,泪水却越擦越多。
那个跟着他学手艺、踏实肯干的徒弟,那个每次下班都要喊他一声“师傅”的小伙子,就这么没了,他心里像被钝刀子割一样疼。
郭大撇子和几位厂领导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他们见多了车间的意外,却面对这样撕心裂肺的悲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说“节哀”太轻飘飘,说“厂里会负责”又显得太生硬,只能默默站着,任由贾张氏宣泄着心中的绝望。
不知哭了多久,贾张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马德山上前一把扶住她,哽咽着说:“贾张氏,你挺住!东旭还等着入土为安,你要是垮了,后事可咋办?”
郭大撇子也连忙上前,递过一杯热水:“贾大娘,您先喝点水顺顺气。东旭是在厂里出的事,厂里绝不会不管。您放心,所有的丧葬费用,厂里全包了,绝不会让您再掏一分钱。”
贾张氏靠在马德山怀里,大口喘着气,眼泪还在不住地流,却已经没了力气哭喊,只是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些,郭大撇子才放缓语气,继续说道:“贾大娘,后事安排这块,马师傅是东旭的师傅,也是厂里的老技工,办事稳妥,厂里想让马师傅牵头负责东旭的下葬事宜,您看行吗?有啥需求、啥想法,您尽管跟马师傅说,厂里一定尽力满足。”
马德山点点头,语气沉重:“郭主任放心,东旭是我的徒弟,我会把他的后事办得妥妥当当的。老张,你也放心,我一定让东旭走得安详。”
贾张氏泪眼朦胧地看着马德山,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好”字。
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除了悲痛,什么也想不了,只能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马德山身上。
郭大撇子又补充道:“关于后续的赔偿问题,您也别太着急。等东旭下葬后,厂里会专门派人和您沟通,一定会按照国家的相关规定,给您和家人一个合理的交代,保障你们后续的生活,绝不会让东旭白白牺牲。”
说完,他又安排了两名年轻干部留下来,帮忙处理一些杂事,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先回厂里汇报情况。
马德山搀扶着虚弱的贾张氏,慢慢走出医院。
外面的雪籽还在下,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冰凉刺骨。
贾张氏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里还在低声念叨着儿子的名字,那声音里的绝望与无助,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当天下午,一辆蒙着黑布的板车缓缓停在院门口,贾东旭的遗体被工友们小心翼翼地抬了下来。
贾张氏扑上去,刚想哭喊,却被马德山拦住:“老张,让东旭安安生生进门。”
工友们将遗体安置在正房的临时灵堂里,挂上白幡,点上长明灯,简陋却肃穆。
四合院的街坊们都默默过来帮忙,有的折纸花,有的搭灵棚,没人多说话,只有偶尔的叹息声,混着贾张氏压抑的抽泣,在寒冷的空气里弥漫。
接下来的两天,院里弥漫着悲戚与忙碌。马德山里外操持,联系殡仪馆、敲定下葬流程,事事亲力亲为。
何雨柱则应下了厨师的活儿,轧钢厂给了充足的物资配额,让他做顿体面的丧宴。
“柱子,费心了。”马德山路过厨房,看着何雨柱颠勺的身影,低声道。
何雨柱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沉重:“马师傅,东旭哥是好人,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让他走得风光点。”锅里的猪肉炖得咕嘟冒泡,香气飘满整个院子,与灵堂的悲戚氛围形成了刺眼的反差。
第三天,下葬的日子到了。
灵堂前,贾张氏哭得瘫倒在地,被邻居们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秦淮茹穿着一身素衣,扶着灵柩,脸色苍白如纸,眼眶红肿得几乎睁不开。
她怀着身孕,身形本就虚弱,连日的悲痛让她摇摇欲坠,好几次都要栽倒,全靠王文静在一旁搀扶。
院里的孩子们不懂生死的沉重。
虚岁八岁的棒梗,穿着不合身的孝衣,盯着厨房飘来的香气,咽了咽口水。
他隐约知道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给她带窝窝头了,但“好吃的”三个字,在饥饿的本能面前,压过了懵懂的悲伤。
三岁的贾当更是懵懂,被奶奶抱在怀里,看着周围的人哭哭啼啼,却只被手里的馒头吸引。
她咬得满嘴是渣,含糊地喊着“还要”,完全不懂这场热闹的宴席,是为了送那个总爱摸她头的爹最后一程。
“淮茹,吃点东西,你怀着身子呢。”马德山劝道。秦淮茹摇摇头,刚想说话,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
“秦淮茹!”众人连忙围上来,掐人中、揉胸口,好一会儿她才缓缓醒转,睁开眼就哭:“东旭……我想东旭……”
送葬的队伍出发时,天阴沉沉的,刮着冷风。秦淮茹被人搀扶着,一步步跟在灵柩后,走得极慢。
走到胡同口时,她看着灵柩被抬上板车,又想起贾东旭当初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身影,悲痛再次袭来,眼前一黑,又一次晕了过去。
“快,找块板子让她躺下!”何雨柱连忙喊道。邻居们七手八脚地找来一块门板,让秦淮茹躺下,等她醒过来,众人劝她别去墓地了,她却摇着头,执意要送贾东旭最后一程。
下葬的过程很快,黄土一抔抔盖在棺木上,渐渐堆成一个小土坡。
贾张氏哭得撕心裂肺,棒梗看着越来越高的土堆,终于明白爹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咧开嘴哭了起来。
贾当被吓得也跟着哭,却还不忘捡地上的馒头碎屑往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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