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的坟头还带着新土的湿冷,四合院便彻底沉在了死寂里。
灵棚拆了,白幡收了,何雨柱做丧宴剩下的一点荤油香气早已散尽,只剩下寒风卷着枯叶,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打转。
秦淮茹抱着刚哄睡的贾当,坐在炕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眼底的红肿还未消退,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连日的悲痛与虚弱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贾张氏坐在对面的小马扎上,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眼窝深陷,却没了前日的歇斯底里,只剩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沉静。
她盯着秦淮茹凸起的小腹,又看了看炕另一头睡着的棒梗,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淮茹,以后辛苦你了。”
秦淮茹身子一颤,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东旭走了,咱们家的顶梁柱就塌了。”贾张氏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很快硬了起来,“这四合院里,人多眼杂,没了男人撑腰,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往后,我就做个恶婆婆,院里谁要是敢欺负你们娘几个,我就撒泼打滚,跟他们拼命!”
她顿了顿,眼神落在秦淮茹脸上,带着一丝恳求与决绝:“你就安心做个好儿媳,忍着点,受了委屈也别当面发作。咱们娘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能把这三个孩子拉扯大。等棒梗长大了,咱们就熬出头了。”
这番话,没有温情脉脉,却字字戳中了现实的残酷。
秦淮茹心里清楚,贾张氏不是真的想做恶婆婆,只是没了儿子,只能用这种最笨拙、最泼辣的方式,为这个家筑起一道屏障。
她望着贾张氏布满皱纹的脸,想起贾东旭憨厚的笑容,泪水又涌了上来,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娘,我知道了。”
这一声“娘”,成了婆媳俩在绝境中彼此扶持的约定,没有太多言语,却沉甸甸地压在了两人心头。
第三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贾张氏就揣上家里仅有的一块干净手帕,拉着马德山往轧钢厂赶。
她特意换上了一身相对整齐的蓝布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
这趟去谈赔偿,是这个家未来几年的生计指望,她必须多争取一点。
马德山骑着自行车,载着贾张氏,一路沉默。
他心里有数,厂里有规定,意外身故的赔偿不能随便突破,但他还是想尽力帮徒弟家多争取些,哪怕只是一点补贴,对贾家来说也是救命钱。
轧钢厂的后勤部办公室里,李主任早已等候多时,桌上放着一份赔偿协议。
见两人进来,李主任起身让座,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语气沉重:“马师傅,贾大娘,东旭的事,我们都很痛心。厂里研究过了,按照规定,一次性赔偿400块钱,这是抚恤金和丧葬费的总和。”
400块钱,在1961年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普通家庭省吃俭用活上几年。
但贾张氏一听到数额,立刻急了,拍着桌子站起来:“李主任,这不行啊!东旭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走了,我这儿媳怀着孕,还有两个小的要养,400块钱够干啥?撑不了多久啊!你们得多给点!”
“贾大娘,您冷静点。”李主任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这是厂里的统一规定,不管是谁,都是这个标准,我也做不了主。”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贾张氏急得眼圈发红,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我儿子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最后把命都丢在了这儿,你们就给400块钱?你们忍心让我们一家老小饿死吗?”
马德山连忙拉住贾张氏,对李主任说:“李主任,贾大娘说得也有道理,贾家确实困难,秦淮茹还怀着孕,后续生孩子、养孩子都要花钱。您看能不能再通融一下,多补贴点?”
李主任面露难色,摇了摇头:“马师傅,不是我不通融,厂里的制度摆在这儿,我要是给贾家多开了口子,其他人要是有意见,我没法交代。不过,考虑到秦淮茹怀孕的特殊情况,厂里还有个安排:等她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就可以来厂里的后勤部门上班,做些轻巧活,工资按正常标准发;在这之前,每个月给她补贴20块钱,保障基本生活。”
20块钱的月补贴,加上后续的工作,确实是厂里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
马德山心里盘算着,这已经比一般情况好了不少,想劝贾张氏见好就收。
可贾张氏还是不依不饶:“20块钱太少了!三个孩子加两个大人,怎么够吃?李主任,您再想想办法,多给点,哪怕再给100块也好啊!”
她缠着李主任哭诉,从贾东旭小时候的苦,说到现在家里的难,翻来覆去就是想多要些赔偿。
李主任被缠得没办法,又实在同情贾家的遭遇,沉默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悄悄塞给贾张氏:“贾大娘,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100块钱,您拿着,别声张。厂里的规定真的不能破,您就别再为难我了。”
贾张氏捏着信封,能摸到里面厚厚的纸币,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她知道,李主任已经仁至义尽,再闹下去也不会有更多好处,反而可能连这点额外的补贴都没了。
她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那……谢谢李主任了,给您添麻烦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
签完赔偿协议,贾张氏揣着400块钱的抚恤金和100块钱的私下补贴,跟着马德山走出了轧钢厂。
一路上,她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钱,手指都捏得发白——这500块钱,加上每月20块的补贴,就是这个破碎家庭未来几年的全部依靠了。
回到四合院,贾张氏把钱小心翼翼地锁进箱子里,对着秦淮茹说了厂里的安排。
秦淮茹听着,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往后的日子,就像贾张氏说的那样,只能忍着、熬着,靠着这微薄的赔偿和补贴,带着三个孩子,在这四合院里艰难地活下去。
1961年的寒冬,贾家没有了男人的支撑,却靠着一场婆媳约定和一笔带着人情味儿的赔偿,勉强找到了一条生路。
贾张氏的“恶婆婆”人设即将上线,秦淮茹的“好儿媳”之路也注定布满荆棘,但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们只能咬着牙,在风雨飘摇中,一步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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