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大典在即,八方来贺。除了各国使臣、各地官员的贺表与贡礼如雪片般飞入京城,一些特别的礼物,也带着故人的情谊与祝福,悄然送达长春宫。
这日,沈清弦正与萧彻一同看着内务府呈上的大典流程细则,高公公捧着一个朴素的锦盒,躬身走了进来。
“陛下,娘娘,宫外有人送来此物,指名呈交皇后娘娘。”高公公将锦盒举过头顶,“来人并未留下名讳,只说是故人所赠,贺娘娘册封之喜。”
“故人?”萧彻挑眉,示意高公公将锦盒呈上。经历了祭坛风波,他对任何送入宫中的物品都格外警惕。
锦盒打开,里面并无书信,只静静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珠子。珠子表面光滑,内部仿佛有氤氲的雾气缓缓流动,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宁静气息。旁边还有一小截干燥的、带着奇异清香的草茎。
萧彻拿起那枚珠子,仔细端详,又嗅了嗅那草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清心辟毒珠’?还有这……似乎是早已绝迹的‘龙涎草’?”
沈清弦对这类奇物了解不多,但听名字便知不凡。她注意到锦盒底部似乎刻着几个极小的字,拿近细看,是四个清隽飘逸的小字——“云游,珍重。”
云游……
沈清弦心中一动,一个温润如玉、白衣胜雪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楚轻鸿。
是他。也只有他,会送上如此贴心又不凡的礼物,却连姓名都不愿留下,只以“云游”二字,表明他超然物外、不慕荣利的态度。
“是楚太医。”沈清弦轻声道,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与感激。她将珠子握在手中,那温润的气息仿佛能抚平一切焦躁,连因怀孕而偶尔起伏的心绪都安稳了许多。“他说过,要云游天下,精进医术。没想到,他还记挂着……”
萧彻看着那枚显然价值连城、更能解百毒护心脉的宝珠,眸光微闪。他想起祭坛之后,楚轻鸿悄然离去,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他与清弦。这份洒脱与成全,让他心中对这位情敌(他曾如此认为)最后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敬重。
“他倒是有心。”萧彻将珠子放回沈清弦手中,语气平和,“此物于你安胎养身大有裨益,你随身带着。”
沈清弦点点头,将宝珠小心收好。楚轻鸿的祝福,如同他本人一般,润物无声,却厚重绵长。
这边刚收好楚轻鸿的赠礼,殿外又传来通传,赵王妃周静婉求见。
话音未落,一身劲爽骑装、风风火火的周静婉已然笑着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抬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长条木匣。
“参见陛下,娘娘!”周静婉利落地行了个礼,未等叫起便自己站直了身子,一双明亮的眸子在沈清弦身上转了转,啧啧称赞,“我就说嘛,咱们娘娘穿上这凤冠霞帔,定是艳光四射,把那群番邦使臣的眼睛都得看直了!”
她性子爽朗,说话直接,萧彻知她与沈清弦交好,也不怪罪,反而被她逗得唇角微扬。
沈清弦也笑了:“就你嘴贫。今日怎么有空进宫?还抬着这么大个箱子?”
“自然是来给娘娘送贺礼啊!”周静婉拍了拍那木匣,示意侍女打开,“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想必陛下和娘娘早就看腻了。我送的这份礼,保证独一无二!”
木匣打开,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卷巨大的、硝制好的皮革。周静婉与侍女一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卷皮革展开。
竟是一张极其详尽、标注清晰的边疆军事舆图!
舆图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部落聚居点,甚至一些隐秘的小道、水源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尤其在北境与狄戎接壤之处,还用不同颜色的朱砂,标注了近期的兵力部署、狄戎各部的动向范围,细致程度,远超兵部通用的版本。
“这是……”萧彻目光一凝,身为帝王,他立刻看出了这份舆图的巨大价值。这绝非寻常人能绘制出来的。
周静婉拍了拍手上的灰,得意道:“这是我那口子(赵王)这些年带着手下儿郎们,在边疆一寸寸摸索、核实,才绘制出来的宝贝!里面好多地方,连兵部的存档都没有呢!他本来藏着掖着当传家宝,被我硬要来了!”
她走到沈清弦身边,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却用殿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戏谑道:“娘娘,以后咱们姐妹联手,你坐镇中枢出谋划策,我在外围提供最新情报,看谁不顺眼,咱们就‘打’他个落花流水!这江山,咱们一起‘打’下来玩玩!”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表明了赵王府对帝后绝对的忠诚(献上如此重要的军事舆图),又以一种玩笑的方式,表达了对沈清弦能力的认可与支持,更隐晦地提及了之前两人联手探查祭坛的“革命友谊”。
萧彻闻言,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朗声大笑起来。他喜欢周静婉这份爽利和肝胆相照,更欣慰于清弦能有这样的挚友。
“好!赵王妃这份礼,深得朕心!比那些虚头巴脑的贡品强多了!”萧彻赞道,随即看向沈清弦,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皇后,看来你这位手帕交,是打算和你一起,继续‘作’出一番大事业啊?”
沈清弦看着眼前这份沉甸甸的、代表着绝对信任与支持的舆图,听着周静婉那豪气干云又充满关切的话语,心中暖流涌动。她握住周静婉的手,笑道:“静婉的心意,我收到了。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尽管麻烦!”周静婉反握住她的手,用力晃了晃,“我等着娘娘带我再干几票大的!”
殿内充满了轻松而欢快的气氛。楚轻鸿的赠礼,护她安康;周静婉的舆图,助她前行。这些故人的祝福,如同点点星光,汇聚成温暖的银河,照亮了她通往皇后宝座的道路,也让她更加坚信,自己选择留下的决定,是何其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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