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重阳带着股刚劲的香——茱萸的清苦裹着重阳糕的米甜，混着魔界兽骨酒的烈气往人鼻子里钻。城北翠屏山早被五界民众踩热了，山脚的空地上，凡界的老妪正把茱萸枝系在红绸上，给孩童们挂在颈间；灵界弟子指尖凝着圣火，往茱萸叶上烙细碎的符文，说是能驱山瘴；魔界的汉子光着膀子搭酒棚，酒旗上的战兽踏山纹被风吹得猎猎响，旗角扫过刚蒸好的重阳糕，溅起几点米屑。
“狗蛋，别偷摸往糕上撒蜜饯！”李阿婆的声音穿透喧闹，手里的木勺敲在蒸笼沿上，“这是给镇山军的口粮，甜得发腻怎么扛刀？”蹲在糕摊旁的少年慌忙把幽冥蜜饯罐藏在身后，颈间的月魂珠碎粒泛着银光——那是中秋时月灵给的赏赐，据说能通山灵。他刚要辩解，就见一道素袍身影走来，掌心的【乾坤帝印】泛着温润的光，刚靠近蒸笼，里面的枣泥糕就多了层凝实的光泽。
“阿婆，今日登高不光是祈福，还要试这翠屏山的阵眼。”秦夜拿起块温热的糕，递给旁边扛着大刀的萧战，“林墨说山根埋着上古护界阵，与界脉珠相呼应，趁着重阳阳气盛，正好验验虚实。”萧战咬了口糕，含糊不清地喊：“帝主放心！末将带的玄甲铁骑都在山腰候着，别说山阵异动，就是噬界虫钻出来，也能剁成肉酱！”
话音刚落，就见墨玄拎着个黑陶罐从人群里挤出来，罐口塞着的茱萸枝还在晃：“帝主尝尝我酿的‘山魂酒’，泡了翠屏山的千年松针，比萧战那菊花酒烈十倍！”萧战当场就急了，把刀往地上一拄：“你这阴沟里的玩意儿也配叫酒？上次你给战马灌了半罐，马疯跑了三里地！”两人正要争执，山上传来一阵惊呼，原本整齐的登山人群突然乱作一团。
秦夜抬头望去，只见山腰的石阶突然往下沉了半寸，两侧的灌木丛里飞出无数碎石，砸得酒棚“哗啦啦”作响。更诡异的是，那些刚系好的茱萸枝全倒向山路内侧，像被无形的手按着头；凡界蒸糕的蒸笼自己掀了盖，热汽裹着糕香往山巅飘，竟在空中凝成一团浑浊的雾气；灵界弟子烙的符文突然闪烁，红光里掺着丝黑气，吓得几个孩童哭出声来。
“是山灵异动！”阿魂的魂晶突然从袖中飞出，晶面映出山根的景象——那里的界脉珠正泛着紊乱的光，周围缠绕着五道不同颜色的气团，互相冲撞着往地面顶，“中秋月魂珠激活后，五界灵韵全聚在翠屏山，山灵嫌礼仪混杂，乱了阵眼！”守山的老卒拄着拐杖跑来，喘着粗气喊：“帝主！山腰的‘镇山亭’裂了！亭柱上的五界纹全花了！”
秦夜快步往山腰走，【乾坤帝印】在掌心旋转，将扑面而来的乱气挡开。刚到镇山亭前，就见亭中央的石桌裂成了两半，原本刻着的“五界共守”四字被黑气覆盖，隐约能看到“僭越”二字浮在上面。林墨正蹲在亭柱旁，用毛笔蘸着朱砂画符，见秦夜来了，头也不抬地说：“山灵是上古护界阵的灵念所化，认规矩不认人。你看这些登山的队伍，凡界老人被挤在后面，魔界汉子扛着刀在前开路，灵界弟子飘在半空，完全乱了尊卑次序，它这是在警告我们。”
萧战刚要提刀劈向亭柱上的黑气，就被林墨喝止：“砍不得！这黑气是山灵的怨念，劈了会引动山崩！”他指了指石桌的裂缝：“护界阵与五界气运相连，中秋时月魂珠补了月阵，现在山阵要借重阳阳气凝形，可五界民众各守旧礼，灵韵冲突才生乱。得按‘尊长在前、术者护侧、武者断后’的规矩重整队伍，再用五界器物做‘镇灵礼’，才能平息它的怒火。”
秦夜当即传令，让萧战带玄甲铁骑维持秩序，凡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站在登山队伍最前，每人手里握一根系红绸的茱萸枝；灵界弟子和幽水族分在两侧，用圣火和净水护着队伍；魔界汉子收起兵器，帮老弱扛行李；天域仙童飘在队尾，用云气托着体力不支的人。狗蛋抱着一筐重阳糕跑过来，往每个老人手里塞了块：“阿爷，阿婆说吃了这糕，山灵就知道我们诚心了！”
林墨则取来五样东西：凡界的糯米粉、灵界的圣火灰、魔界的兽骨粉、幽水族的净水、天域的云纹纸，在亭前摆成五行阵。“得让五界各出一人祭礼，心诚则灵。”他刚说完，凡界老糕匠就站了出来，手里捧着个刚蒸好的“寿”字糕；灵界的紫灵捏了个圣火符；魔界的族长倒了碗兽骨酒；幽水族的少女舀了勺净水；天域的仙童撕了片云纹纸，五样东西刚放在阵中，就泛起五彩的光。
就在这时，山巅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镇山亭的裂缝里钻出一团青灰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个拄着松杖的老者身影。“尔等可知护界阵规矩？”山灵的声音像山石摩擦，震得人耳膜发疼，“上古时五界登高，凡界尊长领路，灵界护阵，魔界御敌，幽水族润脉，天域观星，从不敢乱了次序！如今你们刀兵在前，老弱在后，是视山规如无物吗？”
秦夜上前一步，将【乾坤帝印】举过头顶，印面映出五界队伍的景象——此刻老人们正稳步前行，两侧的圣火和净水凝成护罩，魔界汉子扶着老人的胳膊，仙童托着孩童紧随其后，整支队伍像条五彩的龙往山巅爬。“老祖宗明鉴，”秦夜的声音沉稳有力，“五界刚融，民众尚未熟稔彼此礼仪，并非有意僭越。今日我等重整队伍，以凡界尊长为引，五界同心祭阵，愿与护界阵共守翠屏山，抵御异族入侵。”
山灵沉默片刻，雾气往阵中飘去，碰了碰那块“寿”字糕，又闻了闻兽骨酒，突然叹道：“这糕里有凡界的烟火气，这酒里有魔界的悍气，倒比上古时的祭品鲜活。”它转向秦夜，雾气中闪过道精光，“你这帝印里有诸界气运，可镇阵眼。但要护界阵长久稳固，需得五界各留一样信物，嵌在山根的界脉珠旁。”
众人闻言，纷纷取出信物：凡界老糕匠捐出了祖传的糕模，模子上刻着百年登高的纹路；紫灵留下了一缕圣火本源，裹在茱萸枝里；魔界族长献了块战兽骨，上面有抵御异族的伤痕；幽水族少女放了颗净水珠，能润养山脉；天域仙童赠了片星纹石，可预警界隙异动。秦夜则将一滴国运精血滴在界脉珠上，【乾坤帝印】突然爆发出强光，将五样信物和界脉珠缠在一起，沉入山根。
随着“轰隆”一声闷响，镇山亭的裂缝慢慢合拢，亭柱上的五界纹重新亮起，比之前更鲜艳。山灵的雾气往山巅飘去，留下句话：“三日后来取‘护界符’，可挡一次界隙异族偷袭。”周围的碎石停止坠落，茱萸枝重新直立，蒸笼里的热汽凝成道彩虹，映得登山队伍五彩斑斓。
“帝主英明！”萧战提着刀大笑，刚要往山巅冲，就被老糕匠拉住：“将军别急，重阳登高要慢，才能积福寿！”墨玄趁机往他手里塞了罐山魂酒：“走，我陪你边喝边爬，看谁先到顶！”两人勾着肩往上走，酒壶碰撞的声音混着笑声飘在山路上。
秦夜和林墨走在队伍中间，看着两侧的景象：凡界的孩童摘了朵野菊，插在魔界汉子的发髻上；灵界弟子教幽水族少女画圣火符；天域仙童用云气给老人们扇风；狗蛋领着一群小娃，在队伍旁捡茱萸枝，编成环往每个人手里送。林墨突然开口：“帝主，你看这场景，比任何阵法都管用。五界融合，本就不是靠帝印强行绑定，是靠这口烟火气啊。”
秦夜点头，看向掌心的帝印，印面上映出整座翠屏山的轮廓，山根的界脉珠旁，五样信物正泛着光，与中秋时的月魂珠遥相呼应。他想起前世灵霄帝朝覆灭时的惨状，那时各族互相猜忌，连杯酒都喝不到一起，如今这重阳糕的甜、茱萸的苦、兽骨酒的烈，混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融洽。
登到山巅时，夕阳正挂在山边，将五界民众的身影拉得很长。老糕匠把蒸好的重阳糕分给众人，刚咬一口，就见山巅的云雾散开，一道青灰色的符印飘下来，落在秦夜手中——正是山灵所说的护界符。符印上刻着五界纹，还沾着点重阳糕的米香。
“快看！那是什么？”有孩童指着远处的天空喊，只见一道黑气从界隙中钻出来，刚靠近翠屏山，护界符就爆发出强光，黑气瞬间消散。山灵的声音从云端传来：“此符可护咸阳三月，三月后，需得五界再聚，续上烟火气，才能再凝护界之力。”
秦夜握紧护界符，看着眼前欢闹的人群：萧战和墨玄正比着掰手腕，输的人要喝一大碗山魂酒；紫灵和幽水族少女在教孩童编茱萸环；林墨正和老糕匠讨论明年登高要蒸什么样的糕；狗蛋举着块糕，往山灵消散的方向递去，嘴里念叨着“老祖宗也尝尝”。
他突然明白，林墨说的没错，运朝的根基从来不是帝印和神兵，是这五界民众的笑脸，是重阳糕的甜香，是茱萸枝的清苦，是各族人坐在一起喝酒、分糕、谈天说地的烟火气。前世他靠杀伐建立帝朝，终究是孤家寡人；今生他守着这口烟火气，却凝聚起比前世更强的力量。
夕阳落下时，众人开始下山，山路上的茱萸枝泛着微光，照亮了脚下的路。秦夜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翠屏山，山根的界脉珠正与帝印共鸣，发出淡淡的五彩光。他知道，这道光是五界融合的开始，是抵御异族的底气，更是属于大秦天朝的国运之韵。
回到咸阳城时，夜色已深，李阿婆的糕铺还亮着灯，飘出的米香裹着茱萸气，飘了整条街。秦夜路过铺前，阿婆塞给他块热糕：“帝主，明早再来拿刚蒸的，给镇山军当口粮。”狗蛋从铺里探出头，举着个茱萸环：“帝主，这个给你，山灵老祖宗会护着你的！”
秦夜接过茱萸环，戴在手腕上，环上的月魂珠碎粒与掌心的帝印相呼应，泛着温暖的光。他抬头望向夜空，界隙的方向平静无波，护界符的光笼罩着咸阳城，像层无形的屏障。属于诸界帝主的故事，在这重阳的烟火气里，又翻了新的一页——这一页没有杀伐，只有糕香、酒香和五界民众的笑语，却比任何一场大胜都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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