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晨雾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着侯府西侧的清荷院。荷塘里的水泛着淡青色的光,残荷上沾着的露珠顺着叶脉滚落,“咚” 地坠入水中,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
岸边的桂花树缀满细碎的黄花,风一吹,甜香混着水汽漫过来,落在沈玥的月白色细棉襦裙上,沾了满身清爽。
沈玥正蹲在院角的竹篱笆旁,手里拿着一小碟鱼干,喂给刚从桂花树上跳下来的雪影。
雪影的雪白毛发沾了点晨露,像撒了把碎银,它低头叼过鱼干,冰蓝色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用兽语软声道:“玥玥,今天的鱼干比昨天的鲜!是不是厨房特意给我们留的?”
“你鼻子倒灵。”
沈玥笑着摸了摸雪影的头,指尖触到它柔软的毛发,“昨儿个娘让人送了新的鱼干来,说是江南运过来的,特意给你留着。”
自从沈婉清被禁足后,柳氏对沈玥的态度越发温和,不仅时常让人送些吃食衣物,还特意吩咐厨房,多准备些雪影爱吃的鱼干、苍耳喜欢的肉干 —— 显然是想弥补之前的亏欠,也想借着沈玥与景王的关系,为侯府多添层保障。
苍耳趴在院门口的石狮子旁,深灰色的狼狗毛发被晨雾打湿,琥珀色的眼睛却格外亮,时不时抬头扫向回廊的方向 —— 作为清荷院的 “守卫”,它总比雪影更警惕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回廊尽头传来,打破了清荷院的宁静。
沈玥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玄色身影快步走来,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景王府侍卫的劲装,腰间佩着短剑,剑鞘上的铜扣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却又刻意放轻了动作,显然是怕惊扰了院里的人。
“这位可是沈玥姑娘?”
少年走到院门口,停下脚步,对着沈玥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失利落,“在下小赵,是景王府的侍卫,奉王爷之命,给姑娘送封信来。”
沈玥站起身,雪影也立刻警惕地挡在她脚边,对着小赵轻轻 “喵” 了一声,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审视 —— 它还记得景王府侍卫的气息,却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年,自然多了几分防备。
“小赵侍卫不必多礼。”
沈玥的语气平静,示意苍耳让开门口的位置,“信呢?王爷可有说什么事?”
小赵从怀里掏出一个素面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盖着小小的 “景王印” 朱红印章。
他双手将信封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回姑娘,王爷说京城东市出了‘狐妖杀人案’,已经死了两个人,死者脖子上都有狐狸爪印,现场还留着狐狸毛,官府查了三天都没头绪,想请姑娘今日午时过去帮忙查探。”
“狐妖杀人案?”
沈玥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纸张的微凉,心里微微一动 —— 这名字听着就透着诡异,狐狸爪印、狐狸毛,倒像是刻意伪造的 “妖邪作案” 痕迹,不像是真的狐妖所为。
她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素笺,上面用墨色小楷写着案发现场的地址:“东市福安巷三号院”,还有一行小字:“午时三刻,本王在巷口等候,盼姑娘莅临。”
字迹遒劲有力,正是楚云砚的手笔。
雪影跳到沈玥的肩头,凑过去看了看素笺,用兽语小声说:“狐妖?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吧!哪有狐妖杀人还特意留爪印和毛发的?分明是想嫁祸给妖怪,掩盖自己的罪行!”
沈玥轻轻拍了拍雪影的爪子,示意它别出声,然后抬头对小赵说:“请小赵侍卫回复王爷,就说臣女收到信了,今日午时三刻,定准时到福安巷与王爷会合。”
“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小赵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 来之前他还担心,这位能让王爷亲自邀请的沈姑娘会摆架子,没想到竟这么爽快。
他又对着沈玥拱了拱手,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补充道:“姑娘若是去东市,记得多带些随从 —— 那福安巷最近人心惶惶,百姓都不敢靠近,怕遇到‘狐妖’。”
“多谢小赵侍卫提醒,我会注意的。”
沈玥点头致谢,看着小赵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低头看向手里的素笺。
苍耳也凑了过来,用头蹭了蹭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 “呜呜” 声,像是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苍耳,你留在清荷院,帮我看着院子。”
沈玥摸了摸苍耳的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坚定,“东市那边情况不明,带着你反而不方便,这里需要你守着,免得有人趁我不在来捣乱。”
苍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趴在地上,琥珀色的眼睛看向院门口,像是在保证会守好院子。
雪影在沈玥肩头蹭了蹭,用兽语兴奋地说:“玥玥,我们要去查案啦!这可是你和那个冷脸王爷第一次正式合作呢!说不定我们能很快找出装狐妖的坏人!”
“嗯,第一次正式合作,可不能出岔子。”
沈玥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眼神里满是期待,“不管是真狐妖还是假狐妖,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装神弄鬼,正好让王爷看看,我们的‘本事’,可不只是找些失窃的财物。”
她心里清楚,这次查案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 这是她与楚云砚第一次联手查探京城的奇案,若是能顺利破案,不仅能让楚云砚更信任她的能力,还能在京城的官员圈子里打响名声,摆脱 “侯府真千金” 的束缚,成为真正能独当一面的 “合作者”。
沈玥把素笺折好,放进襦裙内侧的口袋里,然后转身走进正屋,开始准备出门的东西 —— 她换了件更利落的浅灰色短褂,把楚云砚之前给的玄铁令牌揣在怀里,又拿了个小布包,装了些雪影爱吃的鱼干,还有一小瓶伤药 —— 以防万一。
雪影跟在她身后,一会儿跳到梳妆台上,一会儿又趴在门槛上,兴奋得像个即将出门玩耍的孩子。它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显然对查案充满了好奇。
辰时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落在沈玥的身上,泛着暖融融的光。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月白色襦裙外罩着浅灰色短褂,头发用一根素银簪绾着,显得干净利落。
“准备好了吗?我们午时出发。”
沈玥对着镜子里的雪影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坚定。
雪影对着她 “喵” 了一声,用兽语说:“准备好了!我们一定能找出坏人,让那个冷脸王爷刮目相看!”
沈玥拿起布包,走出正屋,看着院子里的荷塘和桂花树,心里格外平静。
这次东市之行,定不会平静,装神弄鬼的 “狐妖”、扑朔迷离的案情、还有可能隐藏在背后的阴谋,都在等着她。
午时渐渐临近,阳光越来越暖,清荷院的桂花香气也更浓了。
沈玥抱着雪影,站在院门口,看着回廊的方向,心里默默想着:这第一次正式合作,一定要成功。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东市福安巷,早已被官府封锁,百姓们远远地围在巷口,议论纷纷,眼神里满是恐惧;而楚云砚,正站在巷口的一棵老槐树下,穿着件藏青色常服,手里拿着案宗,等着她的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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