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已穿透晨雾，将万兽阁后院的牡丹花丛晒得暖融融的。
昨日发现巫蛊娃娃的泥土坑旁，此刻聚集着一团 “黑色的小雾”—— 数千只兵蚁排列成整齐的队列，围绕着一块从木盒上刮下的湿泥打转，而队列前方，一只比普通蚂蚁大两倍的兵蚁正用触角反复触碰泥土，它外壳黑亮如铁甲，腹部有一道浅色条纹，正是蚁群首领黑甲。
沈玥蹲在坑边，穿着月白襦裙，外罩淡紫比甲，指尖捏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泥土中的颗粒：“黑甲，能分辨出这泥土的特殊成分吗？昨晚阿福说，木盒上的泥沾着点红砂，说不定是东宫独有的 —— 之前查军粮账本时，东仓的粮袋上就沾过这种红砂，是京郊红山特有的矿砂，只有东宫的作坊会用。”
黑甲像是听懂了，用触角沾起一点泥土，对着阳光举起 —— 放大镜下，泥土中果然混着细小的红砂颗粒，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它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兵蚁群发出一阵细微的 “滋滋” 声（蚁群传递信号的方式），数千只兵蚁立刻分成三队，一队留在原地 “标记气味”，另外两队则沿着后院的青石板路，朝着院外的方向爬去，动作快得像黑色的溪流。
“它们找到方向了！” 楚云砚站在沈玥身后，穿着藏青色暗纹常服，腰间墨玉牌泛着温润光泽。
他刚收到沈玥的信鸽传讯，就带着卫凛和侍卫赶来，此刻看着蚁群的动向，眼神里满是赞许，“蚂蚁的嗅觉比猎犬还灵敏，尤其是这种兵蚁，能分辨出百里内的特殊气味，有黑甲带队，定能找到泥土的来源。”
卫凛蹲下身，用指尖轻轻避开蚁群，语气凝重：“属下已让人查过，京郊红山的红砂矿由东宫管辖，只有太子府的附属作坊能开采。若巫蛊娃娃的泥土沾着这种红砂，说明制作巫蛊的人，定与东宫作坊有关联。”
沈玥站起身，跟着蚁群的方向走向院门：“我们跟上去，但别靠太近 —— 蚁群的追踪很隐蔽，若是我们动静太大，会惊动藏在暗处的人。”
众人跟在蚁群后方，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黑甲带领的兵蚁队沿着西街的墙根爬行，避开行人的脚步和马车的轮辙，遇到石板缝隙就钻进去，遇到积水就绕路，像是提前熟悉过路线。
辰时的西街已热闹起来，摊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却没人注意到脚边这队不起眼的兵蚁，更没人知道，它们正带着人追踪一场巫蛊阴谋的源头。
约莫半个时辰后，蚁群在西街中段的一家店铺后门停下。
这家店铺的门楣上挂着 “玄机斋” 的木牌，木牌边缘泛着陈旧的黑色，门口摆着两尊石制神像，神像面目狰狞，手里握着锁链，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店铺的后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一股混杂着香灰和草药的异味，与周围的糕点香、布料香格格不入。
“就是这里了。”
黑甲爬上后门的门槛，用触角碰了碰门板上的泥土 —— 门板缝隙里的泥，与巫蛊娃娃上的泥成分完全一致，甚至还沾着同样的红砂颗粒。
它对着沈玥的方向 “滋滋” 叫了两声，像是在确认 “目标已到”。
楚云砚对着身后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转身离开。
片刻后，他们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着 —— 一人穿着粗布短衫，手里提着布包，装作 “买符纸的香客”。
另一人穿着青色布裙，手里拿着绣绷，装作 “来求平安符的妇人”，朝着玄机斋的正门走去。
“客官里面请！”
店铺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侍卫推门进去，只见店内摆满了黄符、神像和草药，柜台后坐着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约莫五十岁，脸上满是皱纹，眼神浑浊，正是玄机斋的老板吴道长。
他看到侍卫，脸上堆起假笑，却时不时用眼角扫视两人的衣着，显得格外警惕。
“道长，想买几张平安符，家里孩子最近总哭闹，怕是招了邪祟。”
伪装成妇人的侍卫故意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吴道长点点头，转身去取符纸，却没注意到侍卫的目光正扫向后院 —— 后院的门帘下，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念咒声，还夹杂着铃铛的 “叮铃” 声。
“道长，后院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人念咒？” 侍卫装作好奇地问。
吴道长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掩饰道：“没什么，是贫道的徒弟在打坐，客官放心，这平安符很灵验，回去烧了兑水喝，孩子就好了。”
侍卫接过符纸，付了钱，不动声色地退出店铺，快步走到沈玥和楚云砚身边，低声禀报：“店内供奉着诡异神像，后院有念咒声，吴道长神色慌张，而且…… 他道袍的袖口沾着点红砂，和泥土里的红砂一模一样！”
“卫凛，查一下这个吴道长的背景。” 楚云砚语气沉了下来。
卫凛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京中店铺老板的档案），快速翻阅：“找到了！吴道长三个月前从外地来京城，是由太子府的李公公引荐，租下这家店铺开玄机斋，专门为东宫做法事，偶尔也对外售卖符纸，但很少有人敢来 —— 附近的百姓说，这家店晚上总传出奇怪的声音，像是在念咒。”
“果然与太子有关！”
沈玥握紧拳头，淡紫比甲的衣角被她攥得发皱，“太子被禁足后，竟还能指使吴道长做巫蛊，想用咒杀的方式除掉我们，真是丧心病狂！”
楚云砚看着玄机斋的后门，眼神里满是冷厉：“他是怕我们查到西郊窑厂的军粮，怕我们揪出背后的黑手，才急着用这种阴毒的手段。不过，他越是急，越说明玄机斋藏着秘密 —— 说不定后院不仅在做巫蛊，还藏着与太子党余孽联络的证据。”
“要不要现在就带人冲进去？”
卫凛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语气急切，“只要抓住吴道长，审出他的同党和巫蛊的制作方法，就能给太子再添一条罪证！”
沈玥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仍在后门徘徊的黑甲：“再等等。黑甲的蚁群还在探查 —— 你看，它们正顺着后门的缝隙爬进去，说不定能找到后院的密室或藏证据的地方。若是我们现在冲进去，吴道长可能会销毁证据，甚至咬舌自尽，到时候就断了线索。”
楚云砚点头赞同：“沈玥说得对。我们先让侍卫在玄机斋周围布控，监视吴道长的动向，再让黑甲的蚁群探查后院的布局 —— 等摸清里面的情况，找到确凿证据，再动手不迟。另外，让墨羽派鸦群盯着玄机斋的屋顶，防止有人从天窗逃跑。”
卫凛立刻安排侍卫行动，四名侍卫分散在玄机斋的四周，装作小贩或行人，暗中监视。
墨羽也很快带着鸦群赶来，落在玄机斋的屋顶上，黑色的羽翼在阳光下隐蔽得极好。
黑甲带领的兵蚁已顺着后门缝隙爬进后院，约莫半柱香后，一只兵蚁从缝隙里爬出来，带着一片细小的黄符碎片 —— 碎片上画着与巫蛊娃娃身上相同的符咒，边缘还沾着点红砂。
“是巫蛊符咒的碎片！”
沈玥拿起碎片，对着阳光查看，“看来后院确实在制作巫蛊，而且不止一个巫蛊娃娃。”
楚云砚看着碎片，语气坚定：“再等一个时辰。若是蚁群能找到藏证据的地方，我们就一举拿下玄机斋；若是吴道长有逃跑的迹象，再立刻动手。”
辰时的阳光越来越暖，西街的行人渐渐增多，玄机斋的门依旧虚掩着，后院的念咒声时断时续，像是在进行着一场隐秘的邪恶仪式。
沈玥、楚云砚和卫凛站在街角的茶馆里，透过窗户盯着玄机斋的动向，黑甲的蚁群仍在无声地探查，而周围的侍卫已布下天罗地网。
沈玥握着手中的黄符碎片，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的粗糙，心里满是冷意 —— 太子党为了权力，不仅贪腐军粮、陷害忠良，还不惜用巫蛊这种阴毒的手段，他们的罪行已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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