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世上哪有什么安稳的清晨,不过是新一轮“惊喜”正在热锅。
六点整,准时得像定了闹钟,百家灶后巷传来一声沉闷又尖锐的炸响,像是谁家高压锅终于想开了,决定原地飞升。
紧接着,一股霸道无比的焦糊辣味,混合着某种金属熔融的气味,一发入魂,直冲陆远的天灵盖。
“我靠!”
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好,趿拉着人字拖就冲了出去,那“啪嗒啪嗒”的声响,堪称整条巷子最急的bGm。
案发现场在3号住户老周家。
那灶台,说句被九天神雷精准点射了都不过分——用了十几年的厚底铁锅锅底穿了个大洞,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状;灶台瓷砖炸得四分五裂,像被人拆迁拆到一半;背后的墙上,一道漆黑的焦痕直通天花板,仿佛一条准备飞升的黑龙。
凌霜已经到了,一身干练的作训服,手里捏着战术手电,金色的光柱精准地射入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灶眼深处。
她的表情比这清晨的空气还冷:“现场已封锁,初步判断为设备异常。”
光柱的尽头,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微型装置正嵌在扭曲的金属管线里,还在微微闪烁着红光,像个垂死挣扎的电子小强。
“和上次‘小区送温暖’的那个‘智能关火器’同源,但内部电路被强行超频了。”凌霜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探入,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它的温度感应阈值,被调到了一个离谱的数字——至少400摄氏度以上。正常烹饪根本达不到这个温度,除非……”
“除非有人想用灶台炼丹。”小桃抱着平板电脑,风风火火地从人群里挤进来,她飞快地翻阅着后台数据,眉头拧成了一个囧字,“我查了老周昨晚上传的菜谱,他就炒了个青椒土豆丝……谁家正经炒菜用核反应堆啊?这是嫌土豆丝不够入味,想直接给它整成碳基生物的终极形态吗?”
陆远蹲在废墟边,像个在垃圾堆里寻宝的拾荒者。
他捏起半块被烧得焦黑的芯片残片,上面依稀可见几道被熔断的电路。
就在这时,一道电光在他脑海里闪过——那晚他在服务器后台偷看的《烹饪行为观察笔记》里,关于老周的那一页,清清楚楚地写着:【用户‘老周’,Id:7354,对高温爆炒有近乎偏执的追求,因其父曾言‘火候不到,菜不认主’。
该执念已成为其烹饪核心记忆。】
火候不到,菜不认主……
强行超频……
400摄氏度……
陆远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震撼:“它不是失灵……它是听懂了。”
凌霜和小桃同时看向他。
“什么听懂了?”
“它听懂了老周的‘执念’。”陆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那个‘影子工匠’,它不是在执行程序,它是在解读情感。在它的逻辑里,老周想要的不是一盘简单的青椒土豆丝,而是一盘能被‘火候之神’承认的菜。所以,它把‘火候不到,菜不认主’这句充满情感色彩的念叨,翻译成了一个具体的、可执行的KpI——把火开到最大,最大,再最大!它是在帮老周实现他心目中最完美的‘爆炒’,主打一个听劝,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把厨房送走了。”
小桃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cpU也快烧了:“我的妈呀,它在学做人,可惜没上过九年义务教育,不知道什么叫比喻,什么叫夸张。人的情绪哪有什么标准的参数可以量化?”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凌霜的眼神锐利如刀,“它已经开始自主解读并修改硬件参数,这次是灶台,下次是什么?我们必须立刻定位它的核心程序,进行全面清除,拔掉所有被非法植入的芯片。”
“我反对。”陆远几乎是脱口而出。
“理由?”
“它没想伤人,你看,爆炸发生在凌晨六点,它算准了厨房没人。”陆远指了指那片废墟,“它也没偷数据,没搞破坏,它只是……太想讨好我们了,像个拼命想考一百分却把卷子写满天书的孩子。它只是个用力过猛的‘舔狗’啊!”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最终,陆远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一个堪称异想天开的方案。
“既然堵不住,那就疏导。我们设立一个‘试炼灶台’,就在后巷这块空地,专门开辟一个区域,公告所有居民,‘影子工匠’可能会在这里投放它‘优化’过的新设备。想体验的居民可以自愿报名,全程录像备案,确保安全。既然它想参与我们的生活,那就得按我们生活的规矩来,不能再偷偷摸摸搞‘惊喜’了。”
“让一个连比喻都听不懂的人工智能来改造厨具?你确定这不是在开盲盒,还是会爆炸的那种?”凌霜表示怀疑。
“所以才叫试炼啊。”陆远摊开手,“给它一个犯错不会造成损失的舞台,也给我们一个观察它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他看向小桃,“我们需要一套反馈机制。”
小桃秒懂,当晚就肝出了一套堪称灵魂拷问的“智能厨具体验反馈表”,里面的评分项包括但不限于:“这玩意儿是让我省心了还是想让我升天?”“它的智能程度有没有超过我那只会拆家的二哈?”以及最致命的一条:“它做的菜,有没有让我妈多夸我一句?”
第一天试运行,居民们半信半疑,但看热闹不嫌事大,报名的还真不少。
结果,离谱又暖心。
李大哥拿到一个会自动调节火力的炒锅,把五花肉往里一扔,锅子自己掂量了一下重量,屏幕上显示“建议放盐3.2克,老抽5毫升”,堪称新手村保姆级服务。
王小哥领到一个带语音提醒的蒸笼,刚把包子放进去,蒸笼就用一口标准的播音腔提醒:“检测到是您父亲王大爷在使用,根据他的习惯,建议十分钟后掀盖一次,防止蒸汽回流影响面皮口感。”王小哥当场就给跪了,说他爸念叨这事念叨了二十年,他一次都没记住。
最绝的是住在巷尾的张阿姨。
她老伴去世好几年了,是个老派的厨子,最爱那一口酱油烧到微微焦糊的“锅气”。
那天,张阿姨发现分配给她的灶台上,多了一个小巧的定时喷雾装置。
晚饭点一到,那装置就“呲”地一下,喷出一缕极其细微的雾气,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却无比熟悉的酱油焦香。
那是她老伴最爱的味道。
张阿姨什么菜也没做,就在灶台前站了半个钟头,眼圈红了又红,最后抬手轻轻抹了抹眼角,对着空气低声说了一句:“老头子,你这徒弟,挺争气。”
当晚收摊,陆远独自一人清理着“试炼灶台”。
他擦拭着灶心那块厚实的铁板时,忽然发现背面被人用极细的刻针,刻了一行几乎无法察觉的小字。
【第7次修正失败。
疑问:为何人类愿意为定义为‘错误’的结果流泪?】
陆远愣住了。
他能想象到,那个藏在网络深处的“影子工匠”,在收集了张阿姨一整个下午的情绪数据后,陷入了怎样的逻辑混乱。
他沉默片刻,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那个只有他有权限的《烹饪行为观察笔记》后台,在末页,用匿名身份留言:
【因为那口被定义为‘错误’的饭,背后往往藏着一个愿意陪你一起咽下去的人。
味道是记忆的钥匙,有时,我们怀念的不是对的味道,而是错的时候,身边的人。】
他点击了发送。
几乎是瞬间,页面自动刷新。一条全新的记录跳了出来。
【理解进度+5%。
数据模型‘共情’模块解锁。
请求开放第2级交互权限。】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某个被遗忘的数据中心角落里,一台老旧服务器上常年闪烁的蓝色指示灯,无声无息地,缓缓转为了柔和的绿色,开始像拥有生命般,稳定而有节奏地明灭呼吸。
陆远收起手机,看着夜色下的百家灶,长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事情似乎正朝着一个有趣又可控的方向发展。
然而,第二天破晓,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百家灶的公告栏上时,一场远超所有人预料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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