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恰逢阮籍的生辰,竹林里举行了一场较为正式的酒会。一大早,向秀就带着几个杂役去镇上买酒,嵇康杀了自己养的鸡,山涛从家里带来了腌肉和果脯,连平时很少出门的刘伶都提前醒了酒,坐在竹屋前等着。
马骥一听说有酒会,立刻来了精神——上次被王子猷坑得饿了一天,这次他提前吃了两块干饼垫肚子,打定主意今晚少说话,多吃菜(如果有的话),安心当个“干饭+围观”的工具人,绝对不惹事。
傍晚时分,酒会正式开始。名士们围坐在一张巨大的青石旁,青石上摆着十几个陶制酒壶和酒杯,还有大盘的烤鸡肉、腌肉干、果脯和干饼。阮籍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个青铜酒壶,先倒了一杯酒,举起来:“今日吾生辰,多谢诸位前来,此杯,敬天地,敬竹林,敬诸位知己!” 说完,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纷纷举杯,马骥跟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还是低度米酒,味道淡淡的,有点甜,像现代的甜酒酿,完全没有白酒的辛辣。他心里松了口气:“这酒度数这么低,喝再多也不会醉,安全!”
酒过三巡,马骥发现自己错了——这帮名士的酒量,简直差到离谱!才喝了三小杯,就有人开始不对劲了。坐在马骥旁边的一个年轻名士(后来知道叫孙登),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个酒壶,高声吟诵自己即兴写的诗:“举杯邀明月,竹林共酣眠。忘却世间事,逍遥似神仙!” 虽然有点押韵,但声音都开始发飘,还差点把酒壶摔在地上。
马骥刚想扶他,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长啸——是阮籍!他站在青石上,仰着头,对着夜空长啸,声音洪亮又带着点悲凉,震得竹林里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吓得林间的飞鸟扑棱棱地飞走了。啸完之后,阮籍拿起酒壶,对着嘴直接灌,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浸湿了衣襟,他却毫不在意,还笑着说:“痛快!痛快!”
更离谱的是刘伶,他喝了两杯酒,就开始宽衣解带,先是解开腰带,把宽袍扔在地上,然后又脱了内衣,露出满是赘肉的胸膛,嘴里还嚷嚷着:“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必拘泥于衣物?袒裎相见,方显真性情!” 说着,就想拉马骥一起脱衣服。
马骥吓得赶紧往后躲,手里还抓着一块烤鸡肉:“刘兄!别!我怕冷!咱们还是穿着衣服喝吧!” 他一边躲,一边心里吐槽:“这才喝了多少啊?就醉成这样了?这酒量,放在现代,连幼儿园毕业酒局都混不下去!”
他看着眼前的“大型发酒疯现场”,目瞪口呆:有人抱着柱子哭诉,说自己在官场不得志,被上司打压,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有人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有人互相搂着肩膀,唱着不成调的歌,跑调跑到姥姥家了。
马骥是唯一清醒的人,他一边小口喝着酒,一边下意识地用筷子夹着青石上的肉干和果脯——魏晋的酒会似乎更重饮酒,菜很少,他怕一会儿菜被抢光了,又得饿肚子。他的举动引来了一些异样的目光,向秀凑过来,小声问:“马兄,你怎么不吃酒,光吃菜啊?”
“我……我怕醉。”马骥含糊地回答,又夹了一块烤鸡肉——这鸡肉烤得真香,外焦里嫩,比他在汉朝吃的炖肉好吃多了。
这时,那个抱着柱子哭诉的名士突然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一把抓住马骥的手,非要跟他喝交杯酒:“马兄!我看你面善!咱俩喝一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他说着,就把酒杯往马骥嘴边送,结果酒没倒进嘴里,全洒在了马骥的衣服上,还溅了几滴在马骥的脸上。
马骥赶紧推开他:“兄台!别这样!我真不能喝了!” 可那名士根本不听,还想抱他的腿,马骥只能求助地看向嵇康。嵇康走过来,把那名士扶到一边,笑着说:“他醉了,马兄别介意。”
到了后半夜,大部分名士都醉倒了,横七竖八地躺在青石旁或雪地里:阮籍靠在竹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个空酒壶;刘伶光着膀子躺在雪地里,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口水;那个哭诉的名士趴在青石上,吐了一地,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马骥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收拾残局。他把醉倒的名士一个个扶到竹屋里,给他们盖上厚被子;把快要踢翻的酒壶扶正,把空酒杯收在一起;用树叶把呕吐物盖住,免得第二天有人踩上去。
忙活完,天已经快亮了,月亮还挂在天上,冷冷的。马骥独自坐在青石旁,拿起一个没喝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下。米酒的甜味还在,可他却尝出了一丝悲凉——这帮名士,平时看起来潇洒不羁,谈论着高深的玄理,可醉了之后,露出的也不过是普通人的脆弱、苦闷和失态。他们是在借酒逃避官场的黑暗,还是在借酒宣泄内心的抱负无处施展?
他摸了摸胸口的挂坠,挂坠今晚吸收了海量的“酒神”能量——有阮籍长啸时的放纵欢愉,有刘伶袒裎时的超脱狂喜,但更多的,是深藏在放浪形骸之下的、浓得化不开的悲凉与苦闷。挂坠变得沉甸甸的,温度忽冷忽热,像是也醉了,在消化这些复杂的情绪。
马骥看着远处的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心里想:“或许,这就是魏晋名士的无奈吧——用酒精麻痹自己,用癫狂掩饰痛苦,可天亮之后,还是要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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