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都给老子站起来!”
张猛手中的佩剑早已砍得卷了刃,他一剑挥下,将一名刚刚丢掉盾牌准备跪地求饶的亲兵半个肩膀削了下来。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谁敢跪,这就是下场!咱们是官军!朝廷的脸面不能丢在土匪手里!”
在张猛这种近乎疯狂的逼迫下,原本已经溃散的阵型中,竟真有五百多名死硬分子聚拢了过来。这些人多是张猛从家乡带出来的族人,或是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亲信,深知投降也是个死,不如拼一把。
他们背靠背,将大盾竖在外围,长枪从盾牌缝隙中探出,在野狼原的谷底缩成了一个带刺的铁乌龟。
“铁牛,退下。”
周辰站在高坡之上,冷眼看着这最后的负隅顽抗,手中令旗轻轻一挥。
“大哥!这帮孙子就是强弩之末,让俺带人冲一次,保证把他们砸成肉泥!”铁牛一棍子顿在地上,震得泥土飞溅,显然还没杀过瘾。
“让你退就退。铁浮屠金贵,犯不着跟这帮死人换命。”
周辰语气不容置疑。
铁牛愤愤地吐了口唾沫,冲着张猛比了个中指,带着五十名铁浮屠哗啦啦地向两侧散开,让出了一片空旷的射界。
张猛见状,心中升起一丝荒谬的希望。难道对方怕了?还是说这种重甲极耗体力,他们没力气了?
“稳住!只要撑到天黑,咱们就能突围!”张猛嘶吼着给手下打气。
然而,他的希望很快变成了更大的困惑。
只见黑狼卫阵地后方,几十名工兵吭哧吭哧地抬上来十个粗大的铁桶。这些铁桶极其简陋,甚至连轮子都没有,就像是平日里装水的行军桶加厚了一圈。
工兵们熟练地在地上挖出斜坑,将铁桶半截埋入土中,桶口斜指向天空,正对着两百步外的张猛圆阵。
“这是什么?”
张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眯起眼睛,“埋锅造饭?还是想用这破铁桶吓唬人?”
没等他想明白,工兵们已经开始装填。
先是一包黑火药推进剂被塞入桶底,接着放入一块圆形的厚木板作为隔离,最后,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足有磨盘大小的炸药包被小心翼翼地滑了进去。
炸药包上留着一根长长的引信,露在桶口外。
“点火!”
周辰没有丝毫废话,令旗猛地斩下。
十名工兵同时将手中的火把凑近引信。
嗤——
引信燃烧的白烟刚刚升起,地面便是猛地一震。
嘭!嘭!嘭!
不同于神臂弩的尖啸,也不同于刚才埋雷的闷响。这十声巨响,如同巨人擂动破败的牛皮鼓,沉闷、浑浊,却带着一股要把空气撕裂的蛮力。
张猛只看到十个黑乎乎的圆盘状物体从铁桶中喷出,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并不优美的高抛物线,甚至能看到上面滋滋燃烧的火星。
这种飞行速度并不快,肉眼完全能捕捉到。
“躲开!快躲开!”
张猛本能地感到了致命的危险,推开身边的亲兵就要往外跑。
但五百人挤在一起的密集阵型,哪里是说散就能散的?
咚。
第一个炸药包重重砸进了盾牌阵的中央,直接砸断了一名士兵的锁骨。
“这什么玩……”
那士兵痛呼还没出口,引信燃尽。
轰——!!!
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在人群最密集处膨胀开来。
没有四处飞溅的铁片,也没有尖锐的破片啸叫。这种被周辰命名为“没良心炮”的土制武器,唯一的杀伤手段就是——震荡波。
十斤装的高纯度黑火药在狭小空间内爆燃,产生的空气冲击波如同实质化的海啸,瞬间向四周横扫。
处于爆炸中心方圆三丈内的几十名青州兵,连惨叫都没发出来,身体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了一把。他们的铠甲完好无损,但五脏六腑却在瞬间被震成了浆糊。
七窍流血,软烂如泥。
紧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
十个炸药包接连落地开花。
轰隆隆的爆炸声将整个谷底彻底淹没。原本坚固的盾阵像是在暴风雨中瑟瑟发抖的纸房子,瞬间被撕得粉碎。
在这毁天灭地的威能面前,人类的血肉之躯显得如此脆弱。
一名离爆炸点稍远的百夫长呆立在原地,他身上并没有伤口,但眼神却涣散无光。他张大嘴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随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死了。
震死。
这就是“没良心炮”名字的由来。它不讲道理,不需要精度,只要把你笼罩在冲击波里,就能把你的魂魄生生震出体外。
硝烟弥漫,刺鼻的硫磺味令人窒息。
刚才还叫嚣着要突围的五百人方阵,此刻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地上躺满了尸体,或者说,是还没断气的活死人。他们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耳朵里流出两行黑血,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张猛运气好,处于爆炸边缘,被气浪掀飞出去,摔在烂泥坑里。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世界一片死寂。
他的耳膜已经被震破了,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四周那些七倒八歪的部下,看着那些甚至没受外伤却暴毙而亡的尸体,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不是打仗。
这是天罚。
“结束了。”
周辰放下手中的令旗,看着下方那片人间炼狱,神色依旧平静。
在这个冷兵器主宰的时代,把解放战争时期的攻坚利器搬出来,本身就是一种降维打击。
“穆青寒。”
周辰转身,不再看那片废墟,“剩下的交给你了。骑兵进场,给他们个痛快。”
远处的山坡后,早已等待多时的穆青寒拔出长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骑兵连,冲锋!”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最后的收割。三百名黑狼卫轻骑兵如同黑色的死神,挥舞着马刀冲入谷底,终结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灵魂。
张猛看着冲过来的骑兵,甚至没有举剑格挡。他只是傻傻地坐在泥水里,看着那雪亮的刀光在瞳孔中放大,心中竟然涌起一丝解脱。
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个魔鬼了。
噗。
人头滚落。
这场被后世史学家称为“野狼原绞肉机”的战役,在火药的怒吼与铁骑的践踏中,画上了一个血腥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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