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支浸满松脂的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一辆满载大米的独轮车上。
轰!
干燥的稻草垫层遇火即燃,火舌瞬间舔舐着麻袋,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焦糊的米香味。
“救火!快救火!”
押运官王二嘶吼着,拔出腰刀冲向那辆着火的粮车。他身后的两百名运粮辅兵乱作一团,有的去脱衣服扑火,有的吓得往路边的树林里钻。
通州官道,距离京城不过五十里。
两侧的密林中,突然钻出数百名蒙着黑布的“土匪”。他们没有像寻常劫匪那样喊着“留下买路财”,而是沉默地挥舞着钢刀,见人就砍,见车就烧。
王二一刀劈翻一名冲上来的匪徒,却惊愕地发现,这人手里拿的不是生锈的砍刀,而是军中制式的精钢横刀。这人的脚上,竟然穿着一双只有富家护院才穿得起的厚底快靴。
“别让他跑了!”
树林里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烧!把这些给周辰那个穷鬼皇帝的救命粮,全给我烧成灰!”
噗嗤。
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射穿了王二的大腿。
他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几十辆粮车化为火海。火焰吞噬了白花花的大米,也吞噬了前线十几万将士活下去的希望。
那名发号施令的“匪首”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块丝绸手帕,嫌弃地捂着鼻子。
“告诉那个周辰。”
匪首踢了一脚满脸是血的王二,声音里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想收我们的地税?那就让他去喝西北风吧。这大周的天下,没我们点头,他坐不稳。”
……
三日后,采石矶大营。
白玉霜冲进中军大帐时,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烧焦的断箭。
“粮道断了。”
她把断箭拍在桌案上,脸色比外面的江水还要阴沉,“这已经是此月第三次了。通州、沧州、德州,三条运粮线同时遇袭。咱们从京城运来的五万石军粮,有三万石被烧在了半路上。”
周辰正在喝粥。
粥很稀,米粒屈指可数。自从前线粮草吃紧,他这个皇帝带头减膳,每天只吃两顿,还把肉都省给了病号营。
“谁干的?”
周辰放下碗,擦了擦嘴角,“赵渊的人?”
“不是。”
白玉霜摇头,咬着牙说道,“是‘自己人’。袭击者不抢粮,只烧粮。而且他们对运粮路线了如指掌,甚至连咱们换了夜间行军都知道。这是内鬼。”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染血的供词。
“这是影卫拼死抓回来的一个活口。他招了,他是京城南郊李家庄的护院。指使他的,是当地的士绅联谊会。”
“士绅?”
周辰接过供词,扫了一眼。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十个家族的名字。李家、张家、王家……这些人在京城或许算不上顶级豪门,但在地方上,却是掌握着土地和人口的土皇帝。
“摊丁入亩。”
周辰把供词扔进炭盆,看着它化为灰烬,“我动了他们的命根子,他们就要我的命。”
新政推行以来,京城的顶级世家被周辰杀怕了,暂时服软。但这些分散在京畿周边、盘根错节的中小地主,却成了最大的阻力。他们不敢明着造反,就玩阴的。勾结土匪,截断粮道,想把周辰的大军饿死在江南。
“陛下,现在怎么办?”
穆青寒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军中存粮只够维持五天。若是再没有补给,不用赵渊来打,咱们自己就散了。病号营里的弟兄们正是恢复身体的时候,缺了营养,这瘟疫怕是压不住。”
“压不住也要压。”
周辰站起身,走到帐口。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仿佛永远不会停。
“他们以为,只要断了粮,我就得回去求他们?我就得废除新政?”
周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的红光,“他们忘了,我是怎么起家的。”
他是土匪出身。
土匪最擅长的是什么?是黑吃黑,是比谁更狠。
“温心怡在哪?”周辰问。
“在后营审讯细作。”
“叫她来。”
片刻后,一身黑衣的温心怡走进大帐。她在前线待了几个月,身上那股妩媚气少了几分,多了一股干练和肃杀。
“陛下。”
“我要杀人。”
周辰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不仅仅是杀那几个带头的,我要把这京畿方圆五百里内,所有敢对新政说个‘不’字的人,连根拔起。”
“可是陛下,那些士绅在地方上势力庞大,若是杀得太狠,恐怕会激起民变……”温心怡犹豫道。
“民变?”
周辰指着帐外那些饿着肚子还在熬药的士兵,“如果前线输了,那才是真正的天崩地裂!百姓要的是地,是粮,不是这群吸血鬼!只要把地分给百姓,你看他们是帮我,还是帮那些老爷!”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纯金的腰牌,上面刻着一条盘龙。
“从今天起,影卫扩编。”
周辰将腰牌扔给温心怡,“不再局限于情报刺探。我要你们拥有监察、逮捕、审讯、处决之权。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只要阻碍前线战事者,先斩后奏!”
“这个新机构,不归刑部管,不归大理寺管,只对我负责。”
周辰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
“给它取个名字。”
白玉霜看着那块金牌,心中一颤。她预感到,一个将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庞然大物即将诞生。
“既然要穿着锦衣夜行,又要卫戍皇权……”
周辰吐出三个字,声音森寒:
“锦衣卫。”
“温心怡,你即刻启程回京,任首任锦衣卫指挥使。带上三千精锐,把那份名单上的人,全给我抓起来。家产充公,运来前线。人头挂在通州官道上,当路灯。”
“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断我的粮道,是什么下场。”
“遵旨!”
温心怡接过金牌,眼中的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嗜血的兴奋。她知道,这把刀,终于要出鞘了。
帐外,雷声滚滚。
这场雨下了太久,也是时候该见点血,冲一冲这霉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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