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温乐瑜是被冻醒的。
炕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褥子渗进来,她缩了缩肩膀,鼻尖蹭到一片温热的肌肤——沈砚青的胳膊正环着她,呼吸沉稳得像后山的老松树。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上投下道浅影,胡茬泛着青黑,看着竟比白日里柔和了些。
“醒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是不是冻着了?”
温乐瑜赶紧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这是她穿来八零年代的第三个月,也是错嫁的第三十三天。想起新婚夜发现掀盖头的人不是原书里那个会对她动辄打骂的混子沈砚北,而是他沉稳寡言的哥哥沈砚青时,她差点吓晕过去——书里写着,她本该嫁给弟弟,却阴差阳错进了哥哥的房,而闺蜜林薇则正好相反,把弟弟沈砚北当成了哥哥。
“今天队里要分过冬的煤,起晚点就只能挑碎渣了。”沈砚青松开她,翻身坐起,粗粝的手掌在她头顶揉了揉,“我去排队,你再睡会儿。”
温乐瑜看着他套上洗得发白的军绿色秋衣,后背的肌肉线条像藏着股蓄势待发的劲,突然想起书里对沈砚青的描述:退伍军人,沉默寡言,却在她被婆婆磋磨时偷偷塞过窝头。原来那些隐晦的善意,都是真的。
她刚要爬起来,外屋就传来婆婆张桂兰的大嗓门:“温乐瑜!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做饭!想让全家喝西北风吗?当初就说不能让你这娇滴滴的城里姑娘进门,果然是个懒骨头!”
沈砚青的动作顿了顿,眉头拧成个疙瘩。温乐瑜赶紧拽住他的衣角,摇摇头——她知道,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等她系着围裙端着洗脸水出去,张桂兰正叉着腰站在灶台前,手里的锅铲敲得叮当响:“磨磨蹭蹭的!要不是看在砚青的面子上,我早把你赶回城里了!赶紧生火,早饭要做玉米糊糊,再蒸十个窝窝头,砚北他们今天要去山上拉木头,得吃饱!”
温乐瑜刚点着柴火,西厢房的门“哐当”开了。林薇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出来,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还攥着只布鞋——鞋底子正冲着沈砚北的脑袋:“沈砚北你个混蛋!昨晚说好了今天跟我去趟镇上换布票,你敢装睡?”
沈砚北从炕上滚下来,抱着脑袋哀嚎:“祖宗!我这不是起了吗?你那力气能轻点不?昨天掰手腕把我胳膊拧得现在还酸!”
张桂兰一看这架势,气不打一处来:“林薇!你反了天了!敢对男人动手?我们老沈家没你这样的媳妇!”
“妈您别管!”林薇把布鞋往炕上一摔,叉着腰瞪沈砚北,“是他自己说输了就去换布票的,想耍赖?门儿都没有!”
温乐瑜在灶膛前偷偷笑——这才是她认识的林薇,穿来前在现代就是健身房教练,穿成书中那个“怪力大小姐”简直是本色出演。当初两人发现嫁错了人,在柴房抱着哭了半宿,最后林薇抹着眼泪拍桌子:“哭啥!错了就错了,总比按原书死强!你那口子是退伍兵,我这混子弟弟我来收拾,咱俩还能活不成?”
正想着,沈砚青挑着水桶从外面进来,看见院里的闹剧,只沉声对沈砚北说:“去换布票。”又转向张桂兰,“妈,乐瑜手嫩,灶上的活我来。”
张桂兰立刻换了副脸色,对着沈砚青絮叨:“你就是太惯着她!这城里姑娘哪能干农活?等开春下乡当知青,我看她哭都找不着调!”
温乐瑜的心猛地一沉。书里写着,再过三个月,知青下乡的名单里就有她,到时候张桂兰会偷偷换了她的介绍信,让她去最苦的北大荒,最后冻病饿死在那里。
“我跟她一起去。”沈砚青突然说,把水桶往缸边一放,“我托老战友问了,能申请随迁家属,我去那边的林场干活,能照看着她。”
温乐瑜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好像总能在她最慌的时候,给她一颗定心丸。
早饭时,张桂兰故意把最大的窝窝头往沈砚北碗里塞,给温乐瑜的却是个带着霉点的小的。林薇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温乐瑜手里的窝窝头扔进灶膛,又把自己碗里的塞给她:“我不爱吃粗粮,给你。”转头瞪着张桂兰,“妈,您这是想让我闺蜜饿肚子?”
张桂兰气得拍桌子:“反了反了!”
“妈,”沈砚青放下筷子,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威严,“乐瑜身子弱,以后她的口粮我那份分她一半。”
沈砚北也跟着起哄:“就是!我媳妇力气大,吃得多,我的窝窝头分她!”说着就把自己碗里的往林薇面前推,被林薇一巴掌拍回去:“谁要你的,我自己会抢!”
温乐瑜咬着窝窝头,眼眶有点热。这错嫁的乌龙,好像也没那么糟。
吃完早饭,林薇拽着沈砚北去镇上换布票,温乐瑜则跟着沈砚青去队里分煤。路上遇见隔壁的王大娘,笑着打趣:“砚青,你这媳妇看着真俊,就是太瘦了,得多补补。”
沈砚青停下脚步,认真地说:“她胆子小,以后还请大娘多照拂。”说着,把手里的麻袋往温乐瑜那边挪了挪,“你慢点走,别摔着。”
温乐瑜偷偷看他,阳光照在他侧脸,胡茬下的皮肤泛着健康的麦色。她突然想起昨晚他说的话,小声问:“沈大哥,你真的要跟我去北大荒吗?那里很冷的……”
“嗯。”他应得干脆,“我扛过枪,冻过岗,不怕冷。”顿了顿,侧头看她,“你别怕,有我在。”
分到煤的时候,有个精瘦的汉子故意把筐往温乐瑜这边撞,嘴里嘟囔:“城里来的娇小姐,还来抢我们的煤?”
沈砚青一把将温乐瑜拉到身后,眼神冷得像冰:“王老三,说话客气点。”
王老三仗着自己是队里的老油条,梗着脖子:“咋?沈知青了不起?娶个不下蛋的……”
话没说完,沈砚青一拳砸在旁边的煤堆上,硬邦邦的煤块瞬间碎成渣。他没再说话,只是盯着王老三,那眼神让对方瞬间怂了,灰溜溜地挑着煤走了。
温乐瑜看着他拳头的骨节泛白,小声说:“谢谢你。”
他低头看她,嘴角好像勾了下:“保护媳妇,天经地义。”
下午林薇和沈砚北从镇上回来,林薇手里拎着块花布,一进门就嚷嚷:“乐瑜你看!我用沈砚北那混球藏的私房钱换的!做件新棉袄,开春下乡穿!”
沈砚北在后面哀嚎:“那是我攒了三个月的烟钱!”
林薇回头瞪他:“烟钱重要还是我媳妇暖和重要?”说完自己先愣了,沈砚北也傻了,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红了脸。
温乐瑜捂着嘴笑,沈砚青端着刚劈好的柴进来,看见这场景,低声对温乐瑜说:“他俩这样,挺好。”
晚饭时,张桂兰又开始指桑骂槐,说温乐瑜干活慢,说林薇不像个女人。沈砚青直接把一碗鸡蛋羹推到温乐瑜面前:“快吃,补身子。”沈砚北则抢过林薇手里的粗瓷碗,把自己碗里的肉给她夹过去:“我媳妇力气大,得多吃点才能保护我!”
张桂兰气得摔了筷子,却被沈砚青一句“妈,碗碎了还得花钱买”堵了回去。
夜深了,温乐瑜躺在沈砚青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突然觉得,这错嫁或许是命运的补偿。书里那个早死的结局,好像正被眼前这双手一点点撕碎。
“沈大哥,”她小声说,“你说我们能在北大荒活下去吗?”
沈砚青转过身,借着月光看清她眼里的不安,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能。我会打猎,会种地,你只要跟着我,饿不着,冻不着。”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温乐瑜往他怀里靠了靠,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突然笑了。
隔壁传来林薇“沈砚北你再踹我试试”的吼声,夹杂着沈砚北讨饶的笑声。温乐瑜闭上眼睛,觉得这八零年代的冬夜,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她和林薇,两个错嫁的灵魂,在这陌生的时空里,正和她们的糙汉丈夫一起,把日子往暖里过。至于书里的结局?管它呢,她们自己的人生,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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