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期,转瞬即至。
洛阳,通天宫。这座武周时期修建的宏伟宫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章五郎好整以暇地坐在本属于武则天的御座旁的一张紫檀木椅上,把玩着一枚玄铁所铸、刻有诡秘纹路的不良人令牌,神态轻松,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武则天则面色苍白地坐在御座上,虽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威仪,但眼神深处难掩虚弱与屈辱,显然受制于人。
殿门轰然洞开,袁天罡带着巧儿,缓步而入。他依旧是一身葛袍,面容枯槁,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古剑,瞬间锁定了章五郎。巧儿紧跟在他身后,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中既有恐惧,更有刻骨的仇恨,死死盯着章五郎。
“大帅果然信人。”章五郎微微一笑,放下令牌,目光扫过袁天罡,最终落在巧儿身上,带着一丝戏谑,“看来这丫头,倒是让大帅破例了。”
袁天罡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声音冰冷如铁:“你要的人,我来了。放了她。”
章五郎摇头轻笑:“大帅何必着急?晚辈还有一事请教。”他拿起那卷从石姬处得来的龟壳拓印,“这药方,经晚辈连日参详,发现其中关窍,似乎……并非完全虚假,只需稍加改动几味辅药,或许真能炼成那梦寐以求的不死药。大帅守护此秘多年,想必深知其理,何不指点一二,也算成全一段佳话?”
他这是在最后确认药方的真实性,更是对袁天罡的试探和挑衅。
袁天罡眼中寒光一闪,尚未回答,巧儿却因听到“药方”、“石姬”等字眼,想起姐姐惨死,再也按捺不住,哭喊着“还我姐姐命来!”便要扑向章五郎。袁天罡一把拉住她,低喝道:“冷静!”
巧儿被他喝止,委屈与愤怒交加,转身扑进袁天罡怀里痛哭。袁天罡身体微微一僵,这陌生的接触让他有些不适应,但终究没有推开。
袁天罡扶着抽泣的巧儿,转身向殿外走去,似乎不欲多言。章五郎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并未阻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就在袁天罡二人即将踏出殿门的刹那,异变陡生!
袁天罡猛地抬手,一股磅礴气劲轰出,沉重的殿门“砰”一声巨响,骤然关闭!同时他身形如电般回转,袖中寒光连闪,数枚细如牛毛、淬有奇毒的“华阳针”已化作点点寒星,直射章五郎周身大穴!这一下变起仓促,狠辣果决,尽显昔日不良帅之风范!
章五郎似乎早有预料,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狞笑。他竟不闪不避,一把将身旁的武则天拽起,挡在自己身前!武则天猝不及防,被华阳针劲气扫中,闷哼一声,顿时昏迷过去。
“大帅好狠的心,连旧主都下得去手!”章五郎将软倒的武则天随手扔在一旁,拍了拍衣袖,仿佛掸去灰尘,“不过,你以为这般就能奈何得了我?”
他话音未落,殿外已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与兵甲撞击之声!显然,章五郎早已在通天宫外布下重兵,只等信号。
“给我拿下!”章五郎厉声下令。
殿门被撞得咚咚作响,眼看就要被冲破。袁天罡却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甚至未回头看上一眼。他并指如剑,隔空对着殿门方向虚划一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门外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重甲士兵,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前排者人仰马翻,阵型瞬间大乱,后续部队挤作一团,竟一时无法靠近殿门分毫!袁天罡虽功力不复巅峰,但凭借对气机、阵法的超绝理解,短时间内封锁宫门,并非难事。
但章五郎的布置远不止于此。就在宫门外混乱之际,远处传来数声长啸,人影闪动,竟有数十名身手矫健、装扮各异的人突破了外围防线,直扑通天宫!为首三人,气息尤为雄厚,赫然是隐退多年的第一代不良人硕果仅存者,以及第二代、第三代中的佼佼者!他们显然是一直暗中关注,或在袁天罡暗中召唤下,于此危急关头赶来!
“保护大帅!”为首的老不良人一声断喝,率众结阵,死死拦住了宫门外试图重新组织进攻的章五郎嫡系部队,刀光剑影,顿时战作一团。这些不良人旧部,个个皆是百战精英,虽人数劣势,却硬是凭借默契的配合和悍不畏死的气势,暂时稳住了局面。
殿内,章五郎看着门外混战,脸色微沉,但依旧镇定。他最大的依仗,并非门外兵马,而是他自身服用邪丹后暴涨的功力,以及他那隐藏在文弱外表下的弟弟——章六郎!
然而,就在他准备亲自出手,与袁天罡做个了断之时,宫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如雷的战鼓声!一面绣着“镇国”二字的大纛,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一支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精锐骑兵,如同钢铁洪流般,冲破洛阳街巷,直逼通天宫而来!为首一将,紫袍金甲,面容平静,眼神却如万载寒冰,不是别人,正是久未露面、受封“镇国大将军”的陈昂!
陈昂的突然出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沸腾的油锅!他不仅带来了直属皇帝的禁军精锐,其本人那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更是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凛!
章五郎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几乎已被他遗忘的“异数”,竟会在此刻,以这样一种方式登场!
通天宫内外,三方势力汇聚,杀机四溢。袁天罡、陈昂、章五郎,这三个代表着不同力量、不同目的的存在,终于在这座象征权力的宫殿前,迎来了最终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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