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在身后合拢，将破旧修车铺的伪装彻底隔绝。地下安全屋内，空气冰冷而干燥，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和老猫粗重的呼吸声。
陆燃坐在合金椅上，手中的咖啡已经凉透，浓郁的苦涩味却让他神经紧绷。老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依旧在他身上逡巡，仿佛在评估一件刚刚入库、需要重新打磨的武器。
“小子，先把你这身破烂换了。”老猫扔过来一套灰色的、材质特殊的训练服，“这衣服能监测你的生命体征和肌肉发力，顺便防弹，虽然挡不住能量武器，但总比你身上这强。”
陆燃没有多言，接过衣服走到角落的简易隔间换上。训练服贴身而富有弹性，穿上后确实感觉行动便利了不少。
当他走出来时，老猫已经站在了房间中央一块 cleared 出来的空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平板但厚实得多的设备。
“废话不多说，时间紧迫。”老猫点开设备，一道光束投射在空中，形成陆燃的三维人体模型，旁边罗列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包括肌肉强度、神经反应速度、灵能残余指数等等，大部分都标着刺眼的红色警告。“看看你这状态，灵能枯竭，肌肉多处隐性撕裂，旧伤未愈，新添内损……能站着都是奇迹。”
数据直观得残酷。陆燃沉默地看着代表自己身体状况的糟糕模型，没有反驳。
“冷烛那丫头把你送过来，是让你活命，不是让你送死。”老猫关掉投影，走到武器架前，取下一把没有能量电池、重量却丝毫不减的训练用脉冲手枪，扔给陆燃。“你的优势，是那个能看穿弱点的眼睛，对吧？”
陆燃接过沉重的训练枪，点了点头。
“那就从你最擅长的开始。”老猫指了指对面墙壁上突然亮起的几个快速无规律移动的光点，“打中它们。用你的眼睛，不用你的肌肉记忆。在我这里，直觉和洞察力比死板的瞄准更重要。”
陆燃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价值裂瞳】悄然开启。左眼传来熟悉的微弱刺痛，视野中，那些高速移动的光点轨迹变得清晰可辨，甚至能预判出它们下一刻可能出现的位置。
他抬手，扣动扳机——虽然是训练枪，没有能量射出，但扳机反馈和模拟后坐力都十分真实。
“砰！砰！砰！”
三枪点射，三个光点应声熄灭。速度快，准度高。
老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严厉取代。“不够！太慢了！你的眼睛看到了，但你的身体反应延迟了0.3秒！在真正的战斗中，0.1秒就够你死三次！”
他猛地提高光点的移动速度和数量！“再来！不要思考！让你的眼睛直接指挥你的手！”
训练室内，顿时只剩下光点呼啸而过的声音和陆燃不断响起的射击声。他全身心投入其中，强迫自己摒弃一切杂念，将【价值裂瞳】捕捉到的信息与身体动作完美同步。汗水很快浸湿了训练服，左臂的焦痕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隐隐发烫，左眼的刺痛也越来越明显。
但他没有停。冷烛生死未卜的画面，审计部队冰冷的枪口，宇宙阴影的压迫……这一切都化作了强大的动力，支撑着他超越极限。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光点被击灭时，陆燃几乎虚脱，拄着训练枪才勉强站稳，大口喘着粗气。左眼酸胀得几乎要流泪。
老猫走过来，看了看设备上的数据记录，点了点头，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算不上赞许的松动：“反应延迟缩短到了0.15秒。还算有点天赋。休息十分钟，然后进行体能和抗打击训练。你的身体太脆，得像打铁一样重新锤炼。”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陆燃而言如同地狱。
老猫的训练方法简单、粗暴、且极其有效。负重折返跑、抗击打练习（由老猫亲自用包裹着软垫的棍子击打他的四肢和躯干）、极限匍匐穿越布满障碍的低矮通道……每一项都旨在压榨出他每一分潜力，锤炼他的意志和体魄。
陆燃无数次累瘫在地，感觉肺部像着了火，肌肉酸痛得如同被碾碎。但每当他想放弃时，老猫那冰冷的嘲讽和偶尔提及的、关于“暗流集市”的凶险描述，都会让他咬着牙重新爬起来。
训练间隙，老猫也会给他讲解一些地下世界的常识、各种武器的优劣、以及如何识别和应对常见的陷阱与追踪手段。这些知识如同甘泉，浇灌着陆燃这块近乎干涸的土地。
在这个过程中，陆燃也隐隐感觉到，【价值裂瞳】在高压训练下，似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成长。不仅仅是看得更准、更快，偶尔在极限状态下，他仿佛能“看”到对手发力前肌肉的细微预兆，或者环境中某些隐藏的能量流动痕迹。这种能力，正朝着更精深、更本能的方向进化。
傍晚时分，高强度的训练暂告一段落。陆燃瘫在椅子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老猫扔给他一支高能量营养剂和一杯水。
“今天到此为止。晚上进行理论课和情报分析。”老猫自己则坐在主控台前，开始处理一些加密信息，“你睡那边那个折叠床。记住，在这里，没有真正的休息，只有战斗间隙的喘息。”
陆燃艰难地喝下营养剂，感受着能量缓慢补充身体。他看向主控台上那些闪烁的屏幕，忍不住问道：“有……冷烛的消息吗？”
老猫操作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审计部队的行动是最高机密，很难查到具体细节。只知道他们昨晚确实在旧城区有大规模行动，之后便收缩了力量，像是在审问什么重要人物。现场清理得很干净，没留下什么线索。”
审问重要人物……陆燃的心揪紧了。这几乎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冷烛可能没死，而是被俘了！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立刻冲出去救人。但理智告诉他，那只是送死。他现在太弱了，连自保都勉强。
“交易所……会怎么对待俘虏？”他声音沙哑地问。
“看价值。”老猫的回答冰冷而现实，“有价值的，会榨干所有情报，然后要么收编，要么变成实验品。没价值的……直接‘回收’。”他转过头，看着陆燃，“冷烛知道太多秘密，无论是关于交易所，还是关于你们这次的事情，她的‘价值’很高。所以，短期内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日子绝不会好过。”
这话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反而让陆燃更加焦虑。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别想那么多。”老猫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现在唯一能帮她的，就是尽快变强，完成你们的目标。如果那块晶核和‘基石’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重要，或许找到它们，能成为谈判的筹码。”
谈判的筹码……陆燃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是的，他不能乱，必须冷静。活下去，变强，找到基石！
就在这时，主控台上一块屏幕突然亮起红色警报！一个加密通讯请求接了进来，发信人代号——“夜枭”！
老猫脸色微变，迅速接通了通讯。
一个经过处理的、非男非女的电子合成音响起，语速很快：“老猫，收到风声。‘暗流集市’下次开启时间提前了，就在明晚子时，地点是‘废弃的第七号地下净水厂’。入场条件变更，需要‘虚空结晶’碎片作为凭证，或者……有‘引路人’带路。”
明晚子时！第七号地下净水厂！时间地点都确定了！但入场条件变得更加苛刻！
“消息可靠吗？”老猫沉声问。
“八成。交易所和毒蛇帮最近动作频繁，似乎都在找什么东西，集市提前开启可能与此有关。老猫，这次水很深，建议你的人慎重。”电子音说完，便切断了通讯。
安全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明晚！时间比预想的紧迫得多！而且需要虚空结晶碎片或引路人！
陆燃看向老猫：“我们有‘引路人’吗？”
老猫摇了摇头，脸色凝重：“我认识的那个引路人，上个月失踪了，估计凶多吉少。至于虚空结晶碎片……”他看向陆燃，“那东西有价无市，而且极其危险，短时间内根本弄不到。”
唯一的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陆燃却摸了摸怀中那个铅盒。里面的灵能晶核，在听到“虚空结晶”和“第七号地下净水厂”时，似乎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共鸣悸动。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也许……我们不需要引路人，也不需要碎片。”
老猫疑惑地看着他。
陆燃缓缓拿出铅盒，打开。蔚蓝色的晶核在安全屋的灯光下，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晕。
“它……就是最好的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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