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宫那神圣而决绝的涅盘之光,其残响尚未完全平息,史昂一行人已经踏入了第七宫——天秤宫。
这里的空气,与前两宫截然不同。
狮子宫是炽热的战场,处女宫是庄严的佛国。而天秤宫,却弥漫着一种……近乎永恒的“静”。
这不是沙加那种“拒绝一切”的静,而是一种历经了二百四十三年风雨,看透了世事变迁,与天地同化的“沉寂”。流水声从宫殿深处传来,那是自神话时代起便奔流不息的庐山大瀑布的缩影,象征着时间的流逝与自然的平衡。
史昂走在最前方,他的身后,是射手座的希绪弗斯、摩羯座的艾尔熙德、天蝎座的卡路迪亚、水瓶座的笛捷尔,以及双鱼座的雅柏菲卡。阿释密达的再次自我牺牲,虽然都是注定的事,还是让所有人的心情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他们的脚步,依旧坚定。
“……这个小宇宙。”卡路迪亚那永远带着一丝狂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虽然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但……好‘重’。”
“嗯。”笛捷尔推了推眼镜,他的“冻气”本能地感知着周围的热量与生命迹象,“他就如同这宫殿本身,古老、厚重,与大地融为了一体。一个……‘活着的’……历史。”
“不要大意。”希绪弗斯沉声警告,他的感知最为敏锐,“这股‘静’的下面,压抑着的是足以颠覆圣域的火山。他……在等我们。”
众人穿过长廊,来到了天秤宫的中央。
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块古老岩石上的,是一个身穿紫色中国古袍的矮小身影。他须发皆白,皮肤干瘪,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他,正是圣域的“活化石”,上一次圣战的幸存者之一,被所有人尊称为“老师”的天秤座黄金圣斗士——童虎。
“……童虎。”
希绪弗斯,这位前代的领袖,用一种复杂到极致的语气,轻声呼唤。
“呵……”卡路迪亚那带着嘲弄,却又隐藏着极度痛苦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喂,开什么玩笑。这就是你吗,童虎?这还是那个,用拳头粉碎一切的‘猛虎’吗?”
他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绕到老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这个……干瘪的小老头!二百四十三年,就把你变成了这副德行吗?连站起来迎接我们这些‘叛徒’的力气都没有了?”
卡路迪亚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毒针,刺向这位昔日的战友。
艾尔熙德的圣剑意志在轻微颤抖,他看着童虎的背影,低声道:“……我们之中,背负最沉重宿命的人,或许就是他。”
雅柏菲卡沉默不语,只是他周身的毒血玫瑰香气,似乎也因这压抑的气氛而变得稀薄。
老年的童虎,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他那低垂了二百四十三年的头颅。
他的眼睛,浑浊,却又深不见底。
他“看”着卡路迪亚,“看”着他身后那一张张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
他看到了希绪弗斯的悲悯,艾尔熙德的锋利,笛捷尔的冷静,雅柏菲卡的孤傲。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站在所有人最前方,身床白羊座冥衣的男人身上。
“……史昂。”
童虎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是两块古老的岩石在摩擦。
“卡路迪亚……希绪弗斯……艾尔熙德……笛捷尔……雅柏菲卡……”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个一个地,念出了他们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砸在他的灵魂上。
“为什么……”
老人浑浊的眼中,留下泪水。
“为什么……是你们?”
“为什么你们要身披那肮脏的冥衣?!”
“为什么你们要背叛雅典娜?!!”
“你们难道忘记了吗?!!忘记了……所有死去的同伴们吗?!”
他的质问,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你们……竟然……竟然向哈迪斯摇尾乞怜!!”
“够了,童虎。”
史昂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他依旧是那个统领圣域的教皇。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追忆过去。让开。”
“让开?”
童虎笑了。那是一种比哭泣更绝望、更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史昂……你竟然……叫我让开?!”
“你让我……给一群背叛者……让开?!”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暴到极致的小宇宙,从那具矮小、干瘪的身体中,轰然爆发!
那不是第八感,那不是什么神圣的觉悟。
那是……积压了二百四十三年的,无尽的愤怒、无尽的悲痛、无尽的孤独!
是亲眼目睹最敬爱的战友们,身披冥衣,践踏他们曾用生命守护的圣域的……绝对的绝望!
在这股怒火的冲击下,童虎的身体,发生了逆转时空的剧变!
“众神假死之法 (misopethamenos)——解!!!”
他那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紧致!
他那花白的须发,瞬间化作了如墨染般的棕红色!
他那佝偻的身躯,猛然站起,膨胀,恢复到了十八岁的巅峰!
一套金光璀璨、象征着“正义”与“平衡”的天秤座黄金圣衣,响应着主人的怒火,从天秤宫深处的圣衣箱中飞出,“铿锵”作响,覆盖在了他那充满了爆发性力量的年轻身躯之上!
瀑布,在倒流!
大地,在悲鸣!
天秤宫的穹顶,在这股狂暴的“青春”与“怒火”的交织下,被硬生生震出了无数裂痕!
棕红色短发,眼神中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的年轻人,取代了那个“小老头”。
他,是庐山的猛虎!
他,是天秤座的童虎!
“史昂……卡路迪亚……希绪弗斯……”
他年轻的,充满了磁性的声音,此刻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冰冷。他的理智,已被无尽的愤怒与悲痛所吞噬。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
“我只知道,身穿冥衣踏入圣域者,皆为——死敌!”
“今日,我童虎,将亲手净化你们这些‘叛徒’!”
“用我这二百四十三年来,未曾有一日懈怠的拳!”
“以天秤座黄金圣斗士之名!!!”
童虎的愤怒,已经化作了实质的杀意。
他没有给史昂等人任何解释的机会,也不需要任何解释。
虽然他能感觉到的,那冥衣下散发出的小宇宙,依然是属于黄金圣斗士的小宇宙!
他摆出了庐山派最经典的起手式,那股凝聚了二百四十三年的小宇宙,在他身后汇聚,咆哮!
这不是试探,这是……绝杀!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庐山·百龙霸 (Rozan hyakuryu ha)!!!”
这是童虎的巅峰一击!这是他积压了两个半世纪的愤怒与悲伤的完全爆发!
一百条青金色的巨龙,不再是能量的形态,而是仿佛拥有了实质,每一条都鳞甲分明,龙目中闪烁着童虎的怒火!
它们不是冲向一人,而是如同毁天灭地的海啸,咆哮着,冲向了史昂一行六人!
童虎,要将他们所有人,连同他们身上的冥衣,彻底轰杀成宇宙的尘埃!
“该死!这家伙……是认真的!”卡路迪亚的“猩红毒针”已经对准了童虎,但他知道,在“百龙霸”面前,任何单体攻击都毫无意义!
“这股力量……实力真的和当年一样可怕!他一个人,就超越了我们六人的总和!”希绪弗斯瞬间判判断童虎的“众神假死之法”让他保持了十八岁的巅峰肉体,而二百四十三年的岁月,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实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史昂,这个永远走在所有人身前的领袖,这个背负着“叛徒”之名的教皇,猛然踏前一步,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你们所有人,立刻前往下一宫!天蝎宫!”
史昂的声音,决然而不容置疑。
“史昂!!”
希绪弗斯,“你确定你要留下吗,你的使命,不是和童虎……”
“这是命令!”史昂头也不回,他的小宇宙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那属于前代教皇的威严,甚至压制住了希绪弗斯的气势,“我们的‘大义’,不容许在这里被阻挡!快走!,我会很快解决童虎追上你们”
史昂高举起双手,他那深紫色的长发在百龙霸的龙威下狂舞。
他直面着那片足以毁灭一切的龙群,直面着自己那唯一的挚友。
“童虎啊……”
一声低沉的叹息,淹没在了龙吟之中。
“——水晶墙 (crystal wall)!!!”
史昂将自己的念动力发挥到了极致!无数面闪耀着星辰光辉的水晶墙,层层叠叠,如同花瓣般绽放,在他的身前组成了一道最坚固的“叹息之壁”!
“轰——轰——轰——轰——!!!!”
一百条巨龙,狠狠地撞击在了“水晶墙”之上!
第一秒。
最外层的一百面水晶墙,瞬间粉碎!
第二秒。
龙群的冲击毫不停歇,第二层、第三层……水晶墙如同脆弱的玻璃般不断爆裂!
“史昂!!!”。
“走啊!!!”
史昂发出震天的怒吼,他将双臂死死顶在前方,冥衣的双臂铠甲在巨大的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史昂!你一定要……赶过来,否则……!”
希绪弗斯含泪,第一个转身,化作金光冲向天蝎宫。
“……哼,欠你一次,史昂!”卡路迪亚紧随其后。
艾尔熙德、笛捷尔、雅柏菲卡,三位黄金圣斗士深深地看了一眼史昂那坚定的背影,随后不再犹豫,化作流光,冲破了天秤宫!
“休想逃!!!你们这群懦夫!!!”
童虎见状,怒火更盛!他将小宇宙催谷至极限,“百龙霸”的威力再次提升!
“你的对手……是我!童虎!!”
“轰隆——!!!!”
最后一层“水晶墙”,终于被狂暴的龙群彻底粉碎!
史昂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百龙霸”的余波狠狠地轰飞出去,在天秤宫坚硬的地面上犁出了一道数百米长的深深沟壑,最后“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被掩埋在了崩塌的宫殿碎石之中。
“呼……呼……呼……”
童虎剧烈地喘息着,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史昂被掩埋的废墟。
“……第一个。史昂。”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如同地狱的使者,走向那片废墟。
“就让我……亲手来为你送葬。”
然而,他刚走两步。
“哗啦——”
废墟的碎石,被一股强大的念动力推开。
史昂,缓缓地,从碎石堆中站了起来。
他那华丽的白羊座冥衣,已经有多处碎裂,头盔也已不知去向,露出了他那张俊美,却沾满血污的脸。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深紫色的长发在小宇宙的辉光中飘扬。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童虎。”
史昂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平静。
“一出手,就是连‘朋友’的命都不顾的全力。”
“住口!!”童虎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不要用你那张脸,说出‘朋友’这两个字!你不配!!!”
“史昂!你这个……圣域最大的‘叛徒’!”
童虎再次摆开了架势。
史昂,也缓缓抬起了双手。
“是吗……”
“那么,就如你所愿。”
“就让你我这二百四十三年来……唯一的挚友,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天秤宫,彻底封闭。
这里,只剩下了上一次圣战,唯二的幸存者。
一场承载了二人全部友情、全部回忆,也承载了最深沉背叛与最悲壮觉悟的死斗,就此爆发。
没有多余的试探,没有片刻的喘息。
童虎如同一头真正的猛虎,裹挟着庐山的激流,瞬间冲到了史昂面前!
“喝啊!!”
一记蕴含着“龙之力”的重拳,直击史昂的面门!
史昂的身体,却如同鬼魅般,在拳头即将及体的刹那,化作了点点星光,消失在原地。
“瞬间移动 (teleportation)!”
“没用的!史昂!!”童虎怒吼着,反身一记回旋踢,踢向空无一物的身后。
“砰——!!”
刚刚现出身形的史昂,被迫抬起手臂格挡。一股巨力传来,史昂再次被踢飞!
“在圣域,你的念动力优势,根本不存在!”童虎如影随形,再次追上!“我们两个,在这里,朝夕相处了数十年!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习惯,我都了如指掌!!”
“庐山·升龙霸 (Rozan Sho Ryu ha)!!!”
一条青金色的巨龙,拔地而起,以逆流瀑布之势,狠狠地轰向了半空中的史昂!
“哼……你以为,我就不了解你吗?!”
史昂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双手交叉。
“——星屑旋转功 (Stardust Revolution)!!!”
亿万星辰汇聚而成的银河,与那条狂暴的升龙,在天秤宫的上空轰然相撞!
“轰隆隆——!!!”
恐怖的爆炸气浪将两人同时震开,各自落在宫殿的两端。
“呼……呼……
“为什么……史昂……”童虎的双拳紧握,虎目含泪,“为什么你的‘星屑’……还是如此‘清澈’?!”
“叛徒的拳,应该是污浊的!应该是邪恶的!”
“可你的小宇宙……为什么……为什么还在‘守护’着什么?!”
“……”史昂沉默不语,只是重新摆开了架势。
“你在‘守护’什么?!守护你那可悲的‘背叛’吗?!”童虎的愤怒,因为史昂的沉默而变得更加狂暴。
他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是纯粹的近身格斗!
一拳!
史昂格挡。
(圣域的训练场。十八岁的童虎与十八岁的史昂,正在进行对练。)
“太慢了!史昂!你的动作太优雅,太‘贵族’了!战斗是拼命!不是跳舞!” 童虎一拳将史昂打倒在地。
“……哼。”年轻的史昂擦去嘴角的泥土,“而你,童虎,你就是一头野兽!只知道猛冲!你的拳,毫无‘智慧’可言!”
“智慧能打赢战争吗?!力量才行!”
“……白痴。”
【现实】
“砰!!”
童虎的重拳,再次突破了史昂“优雅”的格挡,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甲之上!
“噗——!”
史昂一口鲜血喷出,冥衣的胸甲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拳印。
“你的‘优雅’,在我的‘愤怒’面前!不堪一击!!”童虎咆哮道。
“……咳咳。”史昂捂着胸口,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也闪过一丝……怀念。
“你的拳……还是这么……不讲道理啊,童虎……”
“闭嘴!!”
童虎飞身而起,“庐山·龙飞翔 (Rozan Ryu hi Sho)!”
他化作一条人龙合一的恐怖钻头,直刺史昂的心脏!
“天真!”
史昂强忍伤痛,双手猛然张开。
“——水晶网 (crystal Net)!!!”
一张由念动力构筑、比钻石更坚硬的巨网,瞬间张开,将童虎的“龙飞翔”牢牢困住!
“这种小把戏!!”童虎在网中怒吼,小宇宙爆发,试图撑破水晶网。
“这可不是……小把戏!”
史昂的眼神变得凌厉。
“这是……‘束缚’!”
“星屑旋转功!!!”
史昂抓住了童k虎被束缚的瞬间,近距离地,将亿万星辰,轰向了被困在网中的童虎!
“轰——!!!!!”
童虎被自己的“龙飞翔”和史昂的“星屑旋转功”同时命中,天秤座圣衣在剧烈的爆炸中发出了哀鸣,他整个人被炸飞,重重地砸在了天秤宫的石柱上!
“……咳啊!”童虎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他缓缓站起。
“……史昂……”
“结束了,童虎。”史昂站在远处,他的脸色比白纸更苍白,显然,刚才的连击,也耗尽了他大半的体力。
“投降吧。你,是赢不了我的。”
“……赢不了你?”
童虎笑了,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史昂……你还是……和两百四十三年前一样啊。”
“一样的……‘傲慢’。”
(圣战的最后。冥界的深处。只剩下了史昂和童虎。)
“……都死了。”童虎跪在地上,拳头砸进了焦土,“希绪弗斯……阿斯普洛斯体……雷古鲁斯……大家都……”
史昂站在他的身边,紧握着拳头,身体在颤抖。
“他们没有死。”
“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还记得他们……他们就,活在我们的心中。”
他向童虎伸出了手。
“站起来,童虎。我们,是‘幸存者’。”
“我们……必须背负着他们所有人的‘意志’……活下去。”
童虎抬起泪眼,握住了史昂的手。
【现实】
“史昂!!!”
童虎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悲鸣!
“你!就是你!那个叫我‘站起来’!叫我‘背负一切活下去’的你!”
“你!竟然……第一个……背叛了我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
童虎的小宇宙,在这一刻,突破了他自己的极限!
那不再是愤怒,那是……“悲伤”的极致!
“我……绝不原谅你!!”
“史昂!!”
童虎的黄金小宇宙,在悲伤的催化下,燃烧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颗金色的太阳!
“我……我本以为……你是我们之中,最理解这份‘沉重’的人!”
“我本以为……你坐上教皇之位,是为了守护大家用生命换来的‘和平’!”
“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为什么……史昂……”
童虎一拳将史昂重重击退,发出了困惑而痛苦的怒吼。
“为什么你的拳里……没有一丝憎恨,没有半点邪恶……只有这化不开的悲伤?!你到底在对我隐瞒着什么?!”
史昂捂着胸口,缓缓站直了身体。他知道,哈迪斯赐予他的生命,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他更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又一次被自己欺骗、被自己伤害的挚友,眼神中的无尽悲伤,最终化为了钢铁般的决绝。
他缓缓抬起双手,摆出了星屑旋转功的最终架势,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要燃尽自己全部虚假生命的小宇宙,轰然爆发!
“童虎……我的挚友啊……”
史昂的声音,在狂暴的气流中,显得无比清晰。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停下脚步。这,是最后的道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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