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蜡烛忽明忽灭,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沉默在空气中漫延了许久,玄霄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
“想不起来……脑子很昏沉。”
他动了动被绑着的手腕,补充道:
“现在……想喝点东西。”
海瑟音犹豫了片刻,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身,随后伸手探向自己的裙下。
玄霄见状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困惑,忍不住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海瑟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裙摆后方摸索着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瓶。
瓶中装着的液体泛着梦幻般的光泽,她将瓶子递到玄霄眼前,轻声道:
“这是蜜酿,或许能让你舒服些。”
玄霄抬了抬被缚在身后的手,绳索勒出的红痕清晰可见,他看着海瑟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提醒:
“我的手被绑着,怎么喝?”
海瑟音这才反应过来,指尖微微一顿。她旋开瓶塞,一股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随后小心地将瓶口凑到玄霄唇边,轻声道:
“我喂你。”
一瓶蜜酿见了底,海瑟音收回空瓶,轻声询问:
“怎么样?这蜜酿是我亲自酿的,味道不错吧?”
玄霄喉间还残留着清甜的余味,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解:
“是不错。不过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我又不是野兽。”
海瑟音握着空瓶的手紧了紧,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声道:
“等你记起一些事……或许就明白了。”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此刻的处境,只能将话头引向那渺茫的“记起”。
玄霄沉默片刻,眼神里带着点探究扫了她一眼:
“你可真奇怪。”
话音刚落,他又扬了扬下巴,语气缓和了些:
“还有吗?我还是有些渴。”
海瑟音愣了愣,见他不再追问捆绑的事,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有的。”
说着便转身去取蜜酿,心里却暗自嘀咕——或许这蜜酿,真能让他放松些戒备。
连续喝了几瓶后,海瑟音又拿起一瓶颜色鲜红艳丽的蜜酿,他微微仰头,任由那甜润的液体滑入喉咙,喝完后咂了咂嘴,眼神里带着几分惬意。
“味道真不错。”
他看着海瑟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由衷的赞叹,“能酿出这种蜜酿的人,果然就如同这蜜酿一般美丽。”
海瑟音握着瓶子的手顿了顿,脸颊泛起一丝微红,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
“慢点喝,还有呢。”
说罢,又将瓶口往他嘴边送了送。毕竟他双手被捆着,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上,只能这样一口口由她喂着。
连续喂玄霄喝了几瓶颜色格外鲜艳的蜜酿后,海瑟音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只见他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那双平日带着戾气的猩红眼眸,此刻竟漾着几分柔和的水光,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股淡淡的酒气从他身上漫开来,带着点甜腻的醺然。
海瑟音愣住了,握着空瓶的手悬在半空。她的蜜酿从不加致醉的东西,反而加了助清醒的草药,怎么会……
“你……”
她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玄霄微微偏过头,眼神有些发飘,轻声道:
“头……有点晕……”
这反应分明是醉了。海瑟音心头一紧,猛地看向那些空瓶——难道是这批蜜酿出了问题?还是说……玄霄的体质,本就与常人不同?
海瑟音急忙拿起方才那几瓶空了的瓶子,指尖抚过瓶身的纹路,忽然间愣住了。
这一批蜜酿……分明是当初和赛法利娅打赌,自己输了之后,她硬塞过来交换的。那时赛法利娅笑得狡黠,说这是她新酿的“特制款”。
自己当时忙着别的事,随手收了起来,一口没尝就忘了个干净,没想到竟被玄霄误打误撞全喝了。
她猛地想起赛法利娅那促狭的眼神,心头咯噔一下——那位的“特制款”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寻常蜜酿助清醒,可赛法利娅的……指不定加了什么让人晕乎乎的东西。
海瑟音看向已然眼神迷离的玄霄,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海瑟音急忙追问:“玄霄,你怎么样?”
玄霄晃了晃发沉的脑袋,眼神依旧有些迷离,他皱着眉,带着几分困惑反问:
“还好……不过,你们到底在喊谁的名字?”
海瑟音无奈地摇了摇头,顺着他的话解释道:
“你叫克律玄锋修斯,玄霄是你的短名。”
她看着玄霄迷茫的眼神,心里暗暗叹气——希望这阵醉意退去后,他能想起些什么才好。
玄霄愣了愣,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随即喃喃道:
“哦,这个名字啊……我似乎想起来点什么。”
他皱着眉,像是在努力拼凑记忆碎片,忽然又道:
“我好像……好像还有一个冤种同事,和一个刻薄的上司来着。”
海瑟音听着“冤种同事”和“刻薄上司”这两个词,心头莫名一顿。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莫非玄霄口中的“冤种同事”,指的是自己?毕竟这些日子,确实是她在一旁忙前忙后,甚至还要执行那道棘手的命令。
再想到刻律德菈那副威严冷硬的模样,海瑟音又暗自点头——那“刻薄的上司”,多半就是凯撒了。
这么一想,倒也说得通。她看着玄霄依旧迷离的眼神,轻声试探:
“那……你的同事,是不是总被你气到?你的上司,是不是总对你很严厉?”
玄霄皱着眉努力回想,含糊地回应:
“好像……我那冤种同事对我很宽容。虽然她表情总冷冰冰的,有时候有点吓人,但……”
话没说完,他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拧得更紧,身上像是腾起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他晃了晃身子,喉间溢出一声低吟:
“好热……”
海瑟音见状,心瞬间提了起来。这反应比刚才的醉意更不对劲,赛法利娅的蜜酿里到底加了什么?
她连忙伸手想去探他的体温,却被玄霄猛地偏头躲开,他眼神里那点柔和早已散去,只剩下被热浪裹挟的焦躁,手腕在绳索里不安地挣动着。
玄霄在束缚中不安地扭动着,被绑得紧实的绳索勒得他皮肤发疼,嘴里溢出些含糊不清的胡话,眼神也愈发迷蒙。
海瑟音见状心头焦急,连忙将床边盛放冰块的盆端过来,一把把抓起冰块,小心地铺在玄霄的颈侧、额头和胸口,试图用寒意压制那股莫名的燥热。
冰凉的触感漫开时,玄霄的挣扎果然轻了些,喉咙里的闷哼也渐渐平息,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但海瑟音看着他依旧泛红的脸颊,伸手一摸,体温还是烫得惊人,丝毫没有彻底降下去的迹象。
她咬了咬唇,看着盆里所剩不多的冰块,眉头拧得更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玄霄喉间溢出一声轻叹,带着几分难耐的燥热低语:
“我想洗澡。”
话音刚落,意识似乎又模糊了几分,他蹙着眉,声音更轻了些,反复呢喃着:
“水……水……”
海瑟音听着这两个字,心头猛地一跳。用冷水降温或许真能缓解,但他此刻被绑着,行动不便,更何况……若是让陛下知道她私自解开束缚带他去洗澡,后果难以想象。
可看着玄霄那副难受的模样,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硬起心肠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不能去。”
话虽如此,指尖却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打盆温水来擦拭降温了。
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奥赫玛的百姓们正为征讨吉奥里亚的胜利欢呼,彩带纷飞,笑语震天。刻律德菈走在街边,目光掠过欢庆的人群,忽见冬霖爵塞涅卡正朝自己走来。
塞涅卡那头淡紫色长发在喧闹中格外醒目,头戴的华丽头饰上,蓝色宝石随步伐闪着冷光。
她身着深蓝色系服饰,步履从容,神情里仍带着几分惯有的不屑,却又在走近时,那抹不屑中掺了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刻律德菈朝塞涅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看见她,随即开口问道:
“我吩咐的事可有进展?”
塞涅卡走近几步,语气依旧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挫败:
“事情很不顺利。岁月神殿那边已经断开了和我们的联系,他们直接拒绝了我们的请求。”
她说话时,淡紫色的发丝被街上的风微微吹动,头饰上的蓝宝石折射出的光,竟像是染上了几分寒意。
刻律德菈脸上没什么波澜,语气依旧平淡:
“阿格斯呢?他不是岁月神殿的祭司代表吗?”
塞涅卡抬眼看向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那老东西,几天前老死了。”
话音落下时,街边的欢笑声似乎都被这几句对话压下去几分。
刻律德菈闻言,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没再说话,只是目光转向远处喧闹的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人群认出刻律德菈,瞬间掀起一阵骚动。有人高举着花环朝她欢呼,声音洪亮:
“凯撒万岁!多亏了您,我们才打赢了吉奥里亚!”
也有人挤到前排,满脸崇敬地称颂:
“是您带领我们守住了家园,您是奥赫玛的守护神,凯撒!”
可欢呼声浪的缝隙里,也藏着细碎的私语。几个缩在角落的人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怯意:
“嘘……小声点,凯撒的手段也太狠了,听说吉奥里亚那边……血流成河啊。”
刻律德菈看向挤到前排的民众,声音清晰而沉稳,足以让周围人听清:
“这次出征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继续说道:
“多亏侍卫官克律玄锋修斯的提醒,还有几名爵士的拥护与支持,吾才提前启动了对吉奥里亚的征讨。不过,战事的顺利程度,倒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话语间,她神色平静,既没有刻意强调功劳,也没有回避旁人的目光,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寻常事。
而那些欢呼的民众听了,更是激动地鼓噪起来,将“凯撒英明”的呼喊声推向了高潮。
人群中捧着花束的民众仰起头,目光里带着好奇与期待:
“凯撒大人,我有一个疑问。这七天既是胜利的欢庆盛宴,也是您的婚礼,可婚礼的另一位主角,您的未婚夫克律玄锋修斯大人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喧闹声顿时小了大半,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刻律德菈,连塞涅卡也微微侧过脸,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刻律德菈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沉了沉,随即恢复如常,声音依旧平稳:
“他近日偶感不适,正在静养。待庆典过半,自会与大家见面。”
她没有多说,只是抬手示意民众继续欢庆,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人群尽头,像是在望向某个遥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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