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刘姝书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又或者说,她蛰伏等待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将沉寂多时、几乎被遗忘的咸福宫重新推到六宫瞩目之下的契机。
她不再仅仅是伏床痛哭,而是开始了她精心准备、饱含血泪的表演。
她挣开宫女的搀扶,竟不顾体统地跪行几步,膝行至面色沉凝的皇帝和静立一旁的皇后面前,重重叩首,泣不成声,那哭声凄厉哀婉,足以令闻者动容:
陛下!皇后娘娘!臣妾……臣妾自知出身微贱,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近日又缠绵病榻,形容憔悴,早已不得圣心眷顾。臣妾不敢有怨,只求能安分守己,苟全性命于这深宫之中…… 她抬起泪痕斑驳的脸,一双美目红肿,里面盛满了绝望与恐惧,可稷儿他不一样啊!他是您的亲生骨肉,是堂堂正正的皇家血脉啊!他身上流着陛下的血!臣妾这些时日闭门不出,对外只称病静养,实则是怕……怕言行不慎,招惹了是非,连累了稷儿,让他因我这个不中用的母嫔而受人轻贱……
她的话语如同杜鹃啼血,声声悲切,刻意营造出一种被迫害的弱者形象。
她口中的,指向模糊,未曾指名道姓,却更引人无限遐思,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大网正笼罩着她们母子。
站在一旁的德妃刘姝和听得心惊肉跳,她看着庶妹这般不顾一切的姿态,心中又急又痛,更怕她口无遮拦,惹下大祸。
她连忙上前,试图弯腰扶起惠嫔,声音带着安抚与急切:姝书!快起来!地上寒凉,你身子本就不好,如何禁得起?太医方才说了,稷儿吉人天相,并无大碍,只需好生调养便是。你切莫胡思乱想,胡言乱语,若是惊扰了圣驾,那才是大罪过!
姐姐! 惠嫔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悲痛、失望乃至一丝怨恨的复杂眼神,狠狠甩开了德妃伸来的手,那力道之大,让德妃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
你如今是协理公主教养的风光人,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自然是体会不到我们母子在这咸福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楚与绝望!
她转而再次面向帝后,声音愈发凄厉,如同控诉:陛下,娘娘明鉴!臣妾不敢妄言,可这咸福宫的份例用度,一减再减,连冬日取暖的银炭都时有时无,臣妾病了,连请太医都要思量再三,生怕被人说矫情!稷儿他……他读书习字,手腕都红肿了,臣妾也不敢声张,只能偷偷用冷水给他敷……我们母子在这深宫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更是连性命都要受人算计了吗?我们……我们还有活路吗?!
她这番哭诉,半真半假,虚实交织。
将之前庄妃察觉到的、她主动削减用度的行为,巧妙地扭曲成了被内务府;
将她自己望子成龙、近乎苛刻的督促导致儿子手腕红肿的事实,说成了是忍气吞声、不敢张扬的苦果。
这一下,她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备受欺凌、孤立无援、连儿子都险些被害的悲惨弱者形象,瞬间博取了在场不少宫人的同情。
苏晚棠始终冷静地立于皇帝身侧,默默观察着惠嫔的表演。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眼前适时浮现的系统提示,更是印证了她的判断:
「目标人物(惠嫔刘姝书)情绪波动剧烈,精神处于高度应激状态。言语内容分析:表演性成分占比约70%,夸大自身困境,意图引导舆论,转移焦点。核心诉求:打破当前孤立局面,寻求关注与资源倾斜。」
她心中一片了然。
惠嫔刘姝书哪里是真的要为儿子讨什么公道,她分明是借题发挥,想要利用这次意外,打破自皇后正位中宫以来,咸福宫被边缘化的僵局,甚至不惜将水搅浑,以此试探帝后的态度,为自己和儿子争取更多生存空间,乃至……更多不该有的妄念。
萧景珩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自幼在阴谋倾轧中长大,最是厌恶后宫这些哭哭啼啼、指桑骂槐、搬弄是非的戏码。
然而,此事涉及皇嗣安危,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为皇帝,身为父亲,绝不能置之不理。
够了! 他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啜泣与私语。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肩膀仍在微微颤抖的惠嫔,最终落在了神色平静的苏晚棠身上。
皇后, 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事,无论是意外也好,还是真如惠嫔所言另有隐情也罢,朕交由你全权彻查!务必将事情原委查个水落石出,毋枉毋纵!若真有人胆敢谋害皇嗣,朕绝不轻饶!若是有人借机生事,朕也绝不姑息!
臣妾领旨。 苏晚棠微微躬身,平静地接下这道旨意,声音沉稳,听不出一丝波澜。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考验她这位新后权威、智慧与决断力的时刻,真正到来了。
这不仅仅是一桩皇子落水案的调查,更是她对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后宫,一次强有力的掌控与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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