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白石村。小院内,沈清徽已结束了每日的晨练与对山苍子幼苗的照料。她站在那幅日益精细的后山资源图前,目光沉静,脑海中却反复推演着昨夜日记中定下的“以攻代守”之策。
“攻”,言之易,行之难。尤其是她如今根基尚浅,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高端渠道需寻契机,武力扩展需觅良才,信息网络需耗时经营,自身之基更非一日可成。千头万绪,似乎都绕不开一个核心——人。
她需要更多、更专业、更可靠的人,来填充她构想中的蓝图骨架。
陈砺忠诚可靠,是锋利的刃,是坚实的盾,但并非善于创造性解决问题的头脑。
王婆子消息灵通,是灵敏的耳,是巧妙的舌,但格局有限,难当大任。
张寡妇、孙氏勤恳本分,是产业链的基础环节,却并非核心人才。
她需要一个能将她那些超越时代的“想法”,转化为实实在在“器物”的人;一个能理解并执行她关于工具改良、技术优化构想的人;一个能弥补她在具体工程技术领域短板的人。
就在沈清徽思忖着该如何着手寻觅此类人才时,王婆子那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院门口。她如今来得愈发勤快,既是传递消息,也是维系着与这棵“摇钱树”的关系。
“招娣丫头,起了没?”王婆子压低声音,带着惯有的热络与一丝神秘。
沈清徽收敛心神,脸上挂起温婉浅笑,迎了上去:“婆婆早,可是又有什么新鲜事?”
王婆子迈进院子,先习惯性地扫了一眼院内,见陈砺不在(应是去处理周转点的鲜叶了),才凑近些,脸上带着分享八卦的兴奋:“可不是嘛!丫头,你猜婆婆昨儿个听说了啥?”
“婆婆且说说看。”沈清徽引她在石凳坐下,顺手给她倒了碗温水。
“是关于村尾那头,独门独户住着的那个周秀才!”王婆子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周秀才?”沈清徽心中微动。她对村里人事的了解,多集中于与自身相关的几家,对这个所谓的“周秀才”并无印象。
“嗐,就是个落魄书生!”王婆子撇撇嘴,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惋惜,“听说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后来不知怎的就没落了,到了他这一辈,就剩他一个,守着几本破书过活。考了好些年童生试,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捞着,性子还孤拐得很,平日从不与人来往,就躲在他那破院子里,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沈清徽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中兴趣更浓。
“可不是嘛!”王婆子来了劲,“有人说看见他用木头做出过会自己转的小风车,还能用竹片编出能捉老鼠的机关匣子!前两年村里发大水,河边的水车坏了,还是他胡乱指点了几句,竟真让里正找来的工匠给修好了!你说邪乎不邪乎?”
沈清徽的心脏猛地一跳!
会转的小风车?捉老鼠的机关匣子?指点修理水车?
这绝非一个只会死读圣贤书的腐儒所能为!这分明是……工巧之术!是超越了当下普通匠人认知的、带有初步机械原理和创造力的“技术”!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好奇:“哦?竟有这等奇事?那这位周秀才,如今靠什么营生?”
“营生?”王婆子嗤笑一声,“他能有什么正经营生?就靠着祖上留下的那点薄田收些租子,勉强糊口罢了。偶尔帮人写写书信,或是谁家有个疑难杂症的工具坏了,求上门去,他若心情好,或许会帮着瞧瞧,换几个铜板买墨。不过他那性子,十次有八次是把人轰出来的!所以啊,村里人都说他读书读傻了,是个怪人!”
落魄书生,懂机巧,性格孤僻,被乡人视为异类……
沈清徽的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怀才不遇、与社会格格不入的“技术宅”形象。这正是她目前急需的人才类型!
“他住在村尾何处?”沈清徽状似随意地问道。
“就在最西头,靠近后山脚的那棵大歪脖子树旁边,独门独户的篱笆小院,很好认。”王婆子随口答道,又好奇地问,“丫头,你打听他做啥?难不成有啥东西坏了要修?婆婆劝你啊,还是别去碰钉子了,那人不好相与!”
沈清徽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只是听着有趣,随口一问罢了。多谢婆婆告知这些。”
她又与王婆子聊了些茶叶销售和村里其他的闲话,确认没有更多关于李地主家的新动向,才将新分装好的“山野清茶”交给王婆子,送她离开。
院门关上,隔绝了外界。
沈清徽脸上的浅笑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猎物的专注与锐利。她在院中缓缓踱步,心思电转。
周瑾。
一个懂技术、有创造力,却因科举失利和性格原因被边缘化、生活困顿的读书人。
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准备的“技术总监”候选人!
他的落魄,意味着招揽他的成本可能不会太高,至少初始阶段,或许只需提供一份稳定的收入和……尊重,以及对他才华的认可。
他的孤僻,意味着他可能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不易被外界渗透或收买。
他的技能,正是她将脑中诸多“奇思妙想”落地的关键。无论是改良现有炒茶工具、设计更高效的运输器具,还是未来可能涉及的更多产业,如水力应用、新式农具、甚至防御工事,都需要这样一个具备理论基础和实践能力的技术核心。
然而,招揽这样的人,也绝非易事。他既然性格孤拐,连普通村民都难以接近,必然心高气傲,或是对外界抱有极强的戒心。常规的利诱,恐怕难以奏效。
“需投其所好,亦需展现足以令其信服之能。”沈清徽轻声自语。
她走到石桌前,看着自己之前为了让陈砺打造炒茶铁铲而画的、那简陋却标注了关键部位和原理的草图。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她需要一件“敲门砖”。一件能瞬间打破周瑾对“村姑林招娣”固有认知,能引发他强烈好奇心与技术探究欲的东西。
或许……可以是一张超越这个时代普通匠人理解范围的、关于某种简易机械或工具的设计简图?
沈清徽闭上眼,开始在浩如烟海的前世记忆中搜寻。宫廷秘藏中那些奇巧玩意儿的图谱?水利工程中的某个巧妙构件?还是……记忆中那本偶然翻阅过的、关于古代民间器械的杂书?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已有决断。
她取来一张相对干净平整的粗纸,再次拿起那支炭笔。这一次,她画得极其认真,线条力求精准,虽然工具简陋,画出的图形略显粗糙,但其结构原理,却清晰地呈现出来——那是一个利用了杠杆与连杆原理的、结构巧妙的小型脱粒机简化模型图。这东西对于见过世面的工匠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困于山村、痴迷机巧的落魄书生而言,其构思的巧妙与实用性,足以形成冲击。
她并未标注名称,只在图纸角落,用清秀却有力的字迹写下一行小字:“闻君善巧思,偶得此图,愿与君共析其妙。”
没有署名,没有来历。只留下一个引子,一份试探。
她将图纸小心卷起,用细绳系好。
接下来,就是如何将这“敲门砖”,送到周瑾手中,并且让他愿意“开门”。
直接上门?恐吃闭门羹。
让王婆子送去?不妥,王婆子难以理解其中关窍,反而可能坏事。
让陈砺……沈清徽摇了摇头,陈砺虽可靠,但与此类文人打交道,非其所长。
看来,此事还需她亲自谋划,选择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以最不经意的方式,完成这第一次接触。
沈清徽将图纸收入怀中,目光再次投向村尾的方向。
周瑾……
一个意外的发现,一个关键的伏笔。
若能收服此人,她的“进攻”步伐,必将大大加快。这盘棋局中,属于“技术”的那枚重要棋子,似乎已悄然出现在棋盘边缘,只待她伸手,将其纳入麾下。
小院之外,晨雾散尽,阳光普照。沈清徽的心,却因这个突如其来的“伏笔”,而充满了新的期待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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